5.镇宅之宝

方德成到街坊一打听，才知老头刚故去不久，老太太一个人在讨饭。方德成心里一紧，悔恨自己来得太晚。那么善良的人走了，自己都未看上最后一眼。他坐在冰冷的屋子里等，直到天黑了，老太太才拄着棍子回来了。方德成跪在她面前，她却不认得了。方德成说：“我就是一年前带着五个孩子在你家住过一夜的方德成，您老人家还给我做小米粥喝呢！”

老太太想起来了。方德成说：“干娘，我来晚了，对不住啊！”老太太说：“有啥对不住的，我这不挺好的吗，饿不着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活着就是福啊！你的几个娃子呢？”

方德成把孩子的近况和如何安家一五一十地道来，然后恳请老太太搬过去一块儿住。方德成说：“上我那去吧，我能照顾您老人家，我的儿子就是您的孙子，我的女儿就是您的孙女。我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该有多好！”老太太想了想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活的，何苦给你们添麻烦哩！”方德成跪下了，直到老太太叹息一声答应去住才起来。

老太太说：“我呀，是舍不得这房子，俺老伴的魂在这里，俺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在这儿！”老太太的眼角沁出了泪花。她收拾着那些还能用的东西，说：“我隔三岔五得回来陪陪俺老伴！”方德成答应着，眼圈红红的。他被感动了。

老太太上炕，从炕头墙窟窿里取出一样东西，用一张黄纸包着。她用颤抖的手打开黄纸，又打开一层，里面露出一个东西来，让方德成大吃一惊。那是一锭金子。

方德成说：“干娘，您有这宝贝还去要饭？”老太太说：“它不顶饭吃，只会给我这老婆子带来麻烦。这是我的亲弟给俺的，就是你住的那老房子的主人。”方德成说：“您老的亲弟是做什么的？”老太太说：“唉，说来话长喽，他是在宫廷做官的，在这里购置了上百垧地，结果……”

老太太最后望了一眼破旧的房屋，方德成背起老人的破棉被，将老人的锅碗瓢盆捆在一起，然后就和老人上路了。

一万和弟弟妹妹都十分着急，半夜了，看到父亲领着奶奶回来，都高兴地围上来问候奶奶。老太太看到新盖的房子和长高了的孩子，也很激动，她抚摸着四万的头说：“这才好，这才是个家！”

孙德福听说了这件事，更加钦佩方德成的人品，特意赶来祝贺，也把两个女儿打发来相见。

方家由此成了七口人。每天奶奶陪着贵花在家编筐、做饭，方德成也感到放心。贵花不会干的活计，老太太会教她。贵花很有灵性，一教就会。贵花和奶奶都是苦命人，她们每天聊得很开心。方德成每晚给贵花和四万讲仁义礼智信的道理，他对这两个小苗子寄予厚望。他希望方家出几个读书人。一万二万已经大了，来不及了，三万不是读书的料。

这一家人和和睦睦，方德成继续拼命苦干，到了第二年，又开出了五十多垧地。打下的粮食吃不了，卖掉一些。方德成又盖了三间正房和几间偏房，准备给一万二万结婚用。方德成在吃饭时对想媳妇想得抓心挠肝的一万二万说：“别着急，我要让你们哥四个都有自己的家，你们可要努力哟。”

方德成见一万二万只是埋头吃饭，都不言语，就知道他们等不及了。于是让贵花和奶奶去提亲。自然皆大欢喜，玉儿凤儿早就心有灵犀，不在乎等了这么久。

方家大院落成第二年的春节前，约定的大喜日子到了。一万二万穿着定做的袍子，戴上大红花，赶着大马车把如花似玉的姐妹俩接了过来。典礼时，孙德福也套马车赶来了，车一停下，众人从马车上抬下一口用红布包着的大缸，方德成见状愣住了。他正在纳闷，孙德福满脸喜气过来解释道：“老弟，你看这是啥东西！”

孙德福解去缸上红布，方德成低头一看，只见他亲手挖出的那棵老人参，跟刚出土时一样。方德成说：“老哥你这是？”孙德福说：“就当我给两个女儿的陪嫁，拿回来给你镇宅，你看，我把它植在缸里，它越活越精神哪！”

孙强也来了，他说：“方叔，它就跟您一样，越活越有精气神！从现在开始，您是如虎添翼呀！”

孙强娘也在场，她看见方家大院越来越气派、富裕，激动不已，泪花闪闪。孙强说：“娘，俺妹妹都是慧眼识珠啊！她们心里头高兴着哪，你哭个啥！”孙强娘破涕为笑。在那个年月女儿出嫁，父母是不能跟去的。可是方孙两家已经像是一家人了，何况孙德福不放心那棵人参，怕被人碰坏了，要亲自送给亲家，所以就让孙强另套一挂马车赶来了。

方家大院热闹非凡，四面八方的村屯来了不少人，有方德成请来的，也有孙家请来的。孙德福想借此机会让南北屯的乡亲都知道这里有个方家大院。三万和四万各展拳脚为大家助兴，技惊四座。方孙联姻一时间成了远近十里的佳话。那棵不可思议的老人参见证了天地姻缘，也成了众所周知的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