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琼不让。不然，昨夜月色很美，凉风习习，你俩可以到树林里散散步。”院长耸耸肩，“哦，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苏冠兰说，他想借一身衣服和一点钱，回高桥和上海一趟。

“什么时候动身？”

“十分钟之后。”

“这么急？”老院长望望窗外。

“早点好，凉爽些。”

“那就快去快回。拍些电报给亲友们，让他们放心。”

苏冠兰个头高。好在阿罗是有心人，已经为他备齐了一套合身的衣裤，还有草帽和零钱。现在，老院长送苏冠兰步出小楼。老人看看丁洁琼病房的窗户，口气有点遗憾：“她也是夜不能寐吧，大概刚睡着。不然，让她也来送送你。”

两人走到院门外，老院长在晨光熹微中端详苏冠兰黧黑清瘦的面孔，良久，拍拍他的肩：“办完事早点回来。洁琼是个好女孩，难得的好女孩啊！”

苏冠兰到了高桥。游泳场已被暴风雨摧毁无余，但见一片淤泥。还好，游泳场主建筑在离岸较远的石堤上，没被摧毁。洋人们见了苏冠兰都大吃一惊，像见了鬼似的。苏冠兰取回了寄存在那里的钱物和自行车，蹬着那辆车回到上海，回到圣约翰大学。

苏冠兰估计琼姐的身高在五点五至五点六英尺之间。他请店员帮着选购了一件束腰短袖的白色连衣裙，一件白布草帽和若干其他用品，打成一个包裹，连同一笔钱一并寄往松居医院。然后，带着望远镜、指南针、地图和野炊用具等往雁荡山去。一个月后他赶回上海，将所有带不动或不必带的东西全部送给同学，辞别“借读”一年之久的圣约翰大学，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藤箱登上火车。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沪宁线列车上，与琼姐重逢！

…………………………

［注］邓肯（1877-1927）：美国女舞蹈家。现代舞派创始人，提倡动作自然、形式自由的舞蹈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