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一样？”

“这次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彻底打败法西斯，这是人类最神圣的事业……”

丁洁琼打断对方：“赫尔现在哪里？”

“在，在，在中国。”

“是的，在中国。”女科学家一字一顿，“所以他知道，你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多少年来，千百万中国军民怎样为抗击日本法西斯而前仆后继，浴血奋战，付出了何等惨烈的牺牲。你们为什么不要求他们先加入美籍，再赐予他们为战争的胜利，为彻底打败法西斯，为人类最神圣的事业而奋斗的权利呢！”

“琼，别，别误会。你应该能理解‘曼哈顿工程’的特殊性质。它是在美国本土进行的，是绝密的，必须加强安全审查。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面临这种情况都不会例外。按照战时法律规定，必须拥有美国或英国国籍，才能参加这个‘工程’。英国政府正是按照这个规定，派来二十八位科学家的……”

“如果将来的事实证明，‘曼哈顿工程’中叛徒和间谍都是美国人，是那二十八个英国人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呢？”

“这种可能性极小，而且这，这，这是另外一回事。”奥姆吞吞吐吐，忽然，他转换话题：“琼，你，哦，你不是非常尊敬爱因斯坦吗？”

“这跟我们现在谈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爱因斯坦是一九四○年加入美籍的。即使是他这样的伟人，也还是按照美国的移民法和归化法，在住够年头之后才取得美国国籍的。”

“住够年头，”丁洁琼直视对方，“多少年头？”

“五，五年。是的，五年以上。”

“住够年头之后呢？”

“提出申请，经审查批准，在地方法院履行宣誓效忠手续……”

“效忠，效忠于谁？”

“当，当然是效，效忠于美，美，美国。”

丁洁琼直视奥姆，不说话。

“还有，比方说费米，他不是犹太人，但他妻子劳拉是犹太人。”奥姆避开琼的眼光，“希特勒一九三六年下令禁止德国公民领取诺贝尔奖，但墨索里尼还没有这样做，于是，一九三八年底，费米全家在赴斯德哥尔摩领奖之后逃到了美国。你也许不知道吧，费米现在是‘U委员会’和‘曼哈顿工程’的顶梁柱。可即使如此，他至今并未取得美国国籍，而且从法律上说他甚至还是‘敌国侨民’，所以他至今不能拥有望远镜、照相机和短波收音机，出差不能乘飞机，因为总统禁止‘敌侨做任何飞行或升入空中’。每次出差必须提前七天向居住地的美国地方检察官提交一份报告，收到并持有美国地方检察官的批准书后他才能动身……”

“奥姆，”丁洁琼又打断对方，“中美是敌国，还是盟国？”

“不，琼，请听我说完，好吗？”奥姆有点气喘，“费米能理解，理解这一切，首先理解美国是个法治国家。他很好地遵守着有关规定。最近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取得美国国籍。我算了算，告诉他，得等到一九四四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