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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琅勃拉邦的独家记忆——窗之随想(2)

路上没有你,也会好好走下去 作者:(韩)崔甲秀


第三扇窗是个中年绅士,诠释着风度翩翩。窗框上的合页很结实,铜质的把手擦拭得光鲜亮洁。最合我心意的是它的高度,不高不矮刚刚好在人们不能随意窥视的地方。窗下的花盆里栽着巨大的阔叶树,偶尔有风扶着叶子走过,仿佛慈爱的爷爷爱抚孙女的小脑瓜。大概是因为些微倾向西南,窗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可这样的不事雕琢更润色了它的风骨。站在这扇窗下,我想起以前在书中读到的句子:“真正的风度,出自适度的冷漠与淡然。”我心悦诚服地点着头,给这扇窗起名叫做“老人智慧的姿态”。我在花盆旁坐下,用老人的心态,看了街道一回。

我继续在胡同里闲逛,经过了鸟儿垂着翅膀休息的窗,飘出电台音乐声的窗,映着椰子树影的窗,看得见人们围着一口大锅吃米粉的窗。窗户的形态会揭示房中住户的生活状态。漫步胡同中,偶然窥视到窗后的饭桌干净整洁,便可推知这家的生活和睦安乐。

有一扇窗户,只是经过,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报纸般大小的它镶在黄色的墙壁里,俊秀非常。我给它起名叫做“妙龄女郎”。我迷恋那扇窗,经常去赏玩。它最美的时刻在午后两点。棕榈树影影绰绰映在窗上,就像身材颀长的青年对害羞女郎的热情告白。我有时会在街上停驻,久久凝视棕榈树与窗的爱情。它们的爱热烈奔放又隐秘纤细,就像那时的我们。

还有一扇名为“等待”的窗。在胡同的尽头,它剥落得斑驳陆离的漆像落叶般挂在墙上。那扇窗的姿态宛若心焦地等待外出的恋人。相思太苦,摧人肠断。也许,在这扇窗下曾有无数对恋人分离也未可知。长久的拥抱后是凄绝的离别,男子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咬住嘴唇强忍泪水,女子频频回首,雾锁双眸。窗在结局处静静地合上窗帘。我在那扇窗前不忍久留。

此时,我站在窗下的夜色里,侧耳倾听它们讲述白天的故事。如果将来我建一间房,一定要为它安一扇美丽的窗,让所有经过它的人都驻足感叹:“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窗,恨不得卸下来搬走”。窗里盛着如瓷器碎片般闪亮的阳光,窗框里藏着雨声演奏的音乐。夜里醉酒人的歌声乘着隐约的灯光在空气中飘荡。窗下还要摆上种着天竺葵、大丽花和菊花的花盆。窗后,是逐渐老去的我,与渗入窗中梦境般的岁月童话。

我的一生只为等一个人,她轻叩窗扉,唤我的名字。我是应你的敲击,不远万里赶来这里。也许活着,就是为选一扇体己的窗,锁住庭院深深的岁月,那些你坐在窗下,笛声散入春风的岁月……??

我在玻璃上哈口气,白色的水雾里浮现出你我擦肩交汇的刹那。那些美妙的,或酸楚的曾经,我用手指一一写下。窗因收藏了我们隐没的秘密而生出灵魂。窗外的旅行总有终章,窗内的记忆,定格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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