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坐在这里，看早晨的烂电视节目，但你的邀请听上去实在诱人。”玛丽说。

“在斯嘉丽楼下见，”露露飞快地说，“十五分钟后。”

* * *

在斯嘉丽的公寓里，每一个地方都是柔软而温暖的--家具、颜色、灯光--而露露家则恰恰相反，每一个地方都显得很硬--从跳蚤市场淘来的杂物，路边捡来的东西，露露家里的每一件东西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这张桌子当时就摆在王子大街，就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啊！我一把抱起来，直接打了辆的士，运回家了。”说着，她深情地轻拍桌子青绿色和黄色斑点的顶端。“三十年代的老式家具。”她补充道。

露露拍了拍那红色天鹅绒靠枕。“我爱我这些垃圾。”她说着，又拍了拍身旁的旧垫子。

玛丽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咖啡桌很漂亮。”玛丽指着那张教会式风格的，表面闪闪发光的深色原木咖啡桌说。

“那个是我前夫的。”露露说。

眼前的露露，霹雳似的头发，精瘦的身材，古怪的着装打扮，加上这些家具，这些让玛丽几乎忘记了，露露可能已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

露露的脆弱、敏感，或许使她显得更年轻。“我不知道你结过婚。”玛丽好奇地说。“九年了，”露露有些孱弱地笑笑，拿起一副圆头针开始起针，

“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露露沉默不语。“你可以用这些东西织一套毛衣，”露露终于开口说，“但是织毛衣比较无聊，帽子就不同了，织得又快，而且还是治疗失眠的好方法。”“我需要这个。”玛丽轻声说。露露头也没抬地说：“我知道，我也是。”“我彻底改造了我自己，你知道吗？”过了会儿，露露主动开口说，“我以前的名字叫路易斯·彼得森，芝加哥城郊长大的小孩，是个狂热的购物迷，私立学校里的那种势利小人。”玛丽哈哈大笑。“我才不信这是真的呢！”她说。在圆头针上，帽子很快就有了点形状，随着针圈的增加，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