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哲学导论》第4章 自我(11)

哲学导论 作者:(美)罗伯特·C·所罗门


大卫·休谟,论“没有自我”①

有些哲学家认为,他们每一刻都亲切地意识到所谓我们的自我,我们感觉到它的存在及其存在的连续性,并且超出证明的证信程度确信它的完全的同一性和单纯性。他们说,最强烈的感觉,最猛烈的激情,不但不会使我们放弃这一观点,反而使我们更深刻地固定这种看法,并且通过它们所带来的痛苦或快乐来考虑它们对自我的影响。企图对这一点做进一步的证明,反而会削弱它的明白性。因为我们无法根据我们亲切地意识到的任何事实,得出任何证明。而且,如果我们怀疑这一点,那么我们对任何事物都无法确定了。

不幸的是,所有这些肯定的说法,都与为它们申辩的经验相反,而且,我们也并不如这里所说的那样具有任何自我观念。因为这个观念能得自何种印象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不能不陷入明显的矛盾和荒谬。但是,我们如果想使自我观念变得清楚而可理解,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产生一个实在观念的,必定是某一个印象。但是,自我或人格并不是任何一个印象,而是我们假设若干印象和观念与之相联系的一种东西。如果有任何印象产生了自我观念,那么,这个印象必然在我们的整个一生中继续同一不变,因为自我被假设为以那种方式存在。可是,并没有任何恒定不变的印象。痛苦和快乐、悲伤和喜悦、情感和感觉,彼此接踵而来,从来不会全部同时存在。因此,自我观念不能得自于这些印象中的任何一个或任何别的印象。因此,也就没有那样一个观念。

但是,进一步说,依据这个假设,我们的所有特殊知觉必定会成为什么样子呢?所有这些知觉都是相互差异、相互区别、相互分离的,因而是可以分别考虑、分别存在,而无需任何事物来支持它们的存在的。因此,这些知觉是以何种方式属于自我,并且是如何与自我联系着呢?就我而言,当我亲切地体会我所谓的我自己时,我总是碰到这个或那个特殊的知觉,如热或冷、光明或阴影、爱或恨、痛苦或快乐。任何时候,我都抓不住一个没有知觉的我自己,而且除了知觉之外,我观察不到任何东西。当我的知觉在一个时期内丧失的时候,比如酣睡时,那在这个时期中我便感觉不到自己,因而真正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当我因为死亡而失去一切知觉,并且在身体分解后再也不能思考、感觉、观看、爱恨时,我算是完全消灭了,而且也想不到还需要什么东西才能使我成为一个完全的不存在。如果有任何人在认真且无偏见的反省之后,仍认为他有一个不一样的他自己的观念,那么我就不再能跟他进行推理了。我所能向他让步的只是:他或许和我一样正确,我们在这一方面有着本质的差异。他或许可以知觉到某种单纯且继续的东西,他称之为他自己,而我确信,我那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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