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这个医院吗？小晃受伤了吗？”本来还有点昏沉的逗点，说出这句话以后，忽然有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随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根本没有准备好要听这个问题的答案，会不会是她承受不了的回答，她不知道听了答案后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登登暂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指指房门的方向。

逗点在病床上坐起来，转向房门。

小晃，完整的小晃。跟插着管子、包着绷带的逗点不一样，小晃没有疤痕，没有插着任何管子，没有连接任何吊瓶，甚至没有穿医院专门给病人穿的衣服。

“小晃！你没受伤！太好了……”

大颗的眼泪从逗点的眼眶迸出来。

逗点自己破碎了，却为小晃的完好无缺而高兴，像一个被打破的玻璃杯，仍用尽全力以自身的碎片，映射另一只完好的玻璃杯。

登登溜出了病房，大概觉得接下来的事，还是由小晃陪逗点面对比较好。

小晃走向病床，坐在床沿。小晃仍然能够微笑，但虚弱的逗点还是察觉到有一些东西已从小晃身上消失。

笑着的但是黯淡的小晃，握住逗点的手。

“啊！小晃第一次握住我的手。”逗点虽然瞬间认知此刻，但很奇怪，没什么心动的感觉，反而觉得充满了哀悼的气氛。

“你还好吗？”小晃问。

“头晕晕的。”逗点回答。

逗点觉得自己该问起另外一个人，但她怎么想，也想不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小晃……我记得我们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对不对？那是……”逗点很不确定。

“你是说艾立思？”小晃回答。

“啊！是艾立思。”逗点得到解答，松了口气。“她还好吗？”

小晃肩膀忽然塌了下来，像背后有谁把他那个防止气体外泄的塞子拔掉了一样。他很用力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地上，说：“艾立思在车祸现场就死了。”

小车里的三个人，艾立思当场就死了。逗点断了不少骨头，经历了两次手术，在医院躺到前几天才稍微清醒些。

唯一没受什么伤的是小晃。小晃被送到医院时，观察了两小时就放回家了。回去之后，小晃也没有晕眩或呕吐——小晃的伤是无法以医院的设备扫描或照射得出的碎裂，他的心里面碎裂了。

逗点一听，完全被吓到了，这是她没有料到的答案。她想开口问小晃细节，但她一开口就哭了，接着被呛到，咳嗽，边咳边哭。

小晃上前抱住逗点，拍着她的背。小晃自己的眼泪也滴在逗点衣服上。

两人哭了一会儿，逗点渐渐止住眼泪。她看着小晃，困难地说：“如果她还坐在前座，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