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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王三官拜西门为义父 应伯爵替李铭释冤(10)

刘心武评点《金瓶梅》 作者:(明)兰陵笑笑生


〔梅花酒〕恰便似云雨踪,没乱杀见惯司空。禁鼓龙铜,檐马玎,邻鸡唱画角终。玉漏滴咽铜龙,银荷烬落火虫。纱窗外晓光笼,碧天边日初融,初融。

〔收江南〕呀,则听的辘轳声在粉墙东,早鸦啼金井下梧桐。春娇满眼未惺忪,将一段幽欢密宠,等闲惊觉惜匆匆。

当下食割五道,歌吟二套,秉烛上来,西门庆起身更衣告辞。王三官再三款留,又邀到他那边书院中。独独的一所书院,三间小轩,里面花木掩映,文物潇洒。金粉笺匾曰:“三泉诗舫”。四壁挂四轴古画,轩辕问道、伏生坟典、丙吉问牛、宋京观史。西门庆便问:有趣。按此号,王三官不仅与西门庆平辈,且应是其兄。“三泉是何人?”王三官只顾隐避,不敢回答,半日才说:“是儿子的贱号。”西门庆便一声儿没言语,抬过高壶来,只顾投壶饮酒;四个小优儿在傍弹唱;林氏后边和丫鬟养娘只顾打发添换菜蔬果碟儿上来。饮酒吃到二更时分,西门庆已带半酣,作辞起身,不得直入林太太卧房,想心中怅怅。赏小优儿三钱银子。王三官亲送到大门,看他上轿,两个排军打着灯火。西门庆头戴暖耳,身披貂裘,作辞回家。

到家,想着金莲白日里话,径往他房中。原来妇人还没睡哩,才摘去冠儿,挽着云髻,淡妆浓抹,正在房内倚靠着梳台,脚登着炉台儿,口中磕瓜子儿等待。火边茶烹玉蕊,桌上香袅金猊。见西门庆进来,慌的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向前接衣裳安放。西门庆坐在床上,春梅拿净瓯儿,妇人从新用纤手抹盏边水渍,点了一盏浓浓艳艳,芝麻、盐笋、栗系、瓜仁、核桃仁夹春不老海青拿天鹅、木樨玫瑰泼、六安雀舌芽茶。西门庆刚呷了一口,美味香甜,满心欣喜。然后令春梅脱靴解带,打发在床。妇人在灯下摘去首饰,换了睡鞋。两个被翻红浪,枕欹彩鸳,并头交股而寝。春梅向桌上罩合银荷,此是此书中加进辅料最多的一盏茶,其中“春不老”据说是一种腌菜,“海青”是橄榄,“天鹅”是银杏。一盏茶里加进如许多东西,哪里还像茶,比一般汤也酽稠多了,犹如粤菜中的煲。著者这样写,显然是有意夸张,以影射潘金莲的“性贡献”将使西门庆“着实吃不消”。双掩凤槅,归那边房中去了。西门庆将一只胳膊与妇人枕着,精赤条搂在怀中,犹如软玉温香一般。此处删8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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