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孙国帮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了，待神志完全清醒过来，才知道手脚没被捆住，而是它们痛得像被绳子捆住一样难受。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以前睡上一天一夜后就会精神抖擞，力气在腿肚子里咕咕叫，不下地把力气卸掉都不行。今天正好相反，力气跑光了，疼痛住了进来。他动了动四肢，疼痛狠狠地警告了他一下，身上冒出一股冷汗。感觉这痛不是醒来时才开始的，而是趁他睡着后悄悄钻进来的。正懊丧，听见厢房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像是花容和她妈在哭，他不高兴地想，她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我还没有死呢！他吼了一声：

“人都到哪里去了！”

吼完后，他多少有些害臊地想，我怎么撒起娇来了？他最看不起那些一说自己不舒服就满脸愁容的人，他认为那不是不舒服，而是想偷懒，是为不想干活找借口。真有哪里痛，只要舍生忘死地干上一阵就把那点痛赶跑了。

罗稻香过了好一阵才进来，她站在床前轻声问：

“你是睡醒了呀？还是在说梦话？”

孙国帮说：

“哭啥子，你们？”

“没有哭，没有人哭呀。”

“我明明听见了！”

“清丝雅静的，哪有人哭，你硬是。”

孙国帮有些惊讶，那么刚才听见的是鬼在哭？或者，是佑能在哭？他难过地想，如果是佑能的哭声，那一定是他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托梦。想到这里，他第一次为儿子淌下了眼泪。

由于没点灯，罗稻香看不见他脸上的泪水。她关心地问：

“还早啊，这次你比哪次都累。继续睡吧，睡够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