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不自己跑掉好了？”

“我也想。不付清住院费拿不回驾照。”

“嘁，坏人竟然也有身份证。”

“是啊。你却没有。”

…………

她却没有。

她再次张了张嘴唇。发出了一个音。能够发声了。

“叫什么？”对方又问。

她清喉咙，讲出了一个奇怪的姓。

对方匆忙记下，转向下一个小孩。

她的视线望入虚空中去，反复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激烈的震动从心脏涌上来，打通瘀血的手臂。环视凄惨残败的四周，她突然间放下心来。惨绝人寰、支离破碎、哀鸿遍野，这里是人间。她回到人间来了。

人群是个古怪的空间。

无论是意气风发的精英、流亡的罪犯，还是醉生梦死的边缘人，它都欢喜接纳。你可以采用拒绝受到伤害的性格，学偶像理一个中意的发型，选择被周遭认可的工作，打开不同的交友圈，像大多数人一样使用右手，或者投靠一个奇怪的新名字。为了生存下去，每个人都成了一条变色龙。也不是刻意忘记过去，只唯恐本色吓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