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和沈天心的姐姐沈冰都是很罕见的人。沈天心和她闲聊，有一半是在找她和姐姐的共同点。这两个人很相似，只是这个小女孩比沈天心的姐姐更强势。在桂林，沈天心见过同样强势的小女孩，漂亮锐利，和那座城市暖绿色的叶片一样，新鲜明亮，轮廓清晰，即便在雨雾里，也能一眼看清，陆然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对方的眼睛。沈天心姐姐的眼睛却常常是无焦点的，像伦敦灰色的雨天。

沈天心出了片刻神。陆然忽然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沈天心把鸡蛋黄吃了，把鸡蛋清递给她，陆然没有碰。沈天心一面慢吞吞地舔干净手指，一面慢吞吞地说：“我订了下周三的机票。先去印度。”

“不是说先从那个士兵开始么？”

“我们要准备一些东西，还有个朋友，想要见你一面。”

“朋友？”

“你需要很多工具。他会帮你量身定做。”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沈天心误会了她的意思，“你也听你哥说了吧，我要带你去很多地方，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我是说学校。”陆然的漆黑瞳孔波澜不惊，“我要准备高考的。”

沈天心“嘿嘿”傻笑：“我还要开着高达环游太空呢。”

陆然没笑。

看起来像是试探，但事实上陆然已经下定决心真的这么做了。有一秒钟沈天心想：毕竟是姐姐的[逆回]，连固执这一点都很像。只是姐姐从不会直接表明观点。那个人总是沉默的，即便拒绝什么，她也不会立刻当面说出来，而是会微笑着、耐心地打杀掉所有反对的意见，最后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她是对的，而她也的确总是对的。

这样看的话，陆然倒是有点像沈天心，说话不懂得回旋。不过沈天心在她这个年纪，胆子可要小得多了。至少她不会在光天化日下把硫酸洒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脸上，然后又把人推到湖里去，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还要参加高考的。”

沈天心剥了第二个蛋，把蛋白蛋黄一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