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医院吗？请转动物房老鼠处，对，请找研究生新太太！”

传来妻子的声音！

“我告诉你一个重大新闻，我又要interview了！不是被interview，而是我interview别人！不信？你懂什么叫山不转水转吗？我主谈，哪有阿里芒的份儿！”

“Jimmy，你过来！”新乔正得意之时听见阿里芒叫他，只好放下电话，原来是阿里芒让他把一沓卡放回箱子里去，他只好悻悻地去做了。

“真懒！”新乔心里嘀咕了一声。

下午两点一刻，阿里芒和新乔“准时”出现在楼下那间新乔曾被interview过的小会客室。

来访者是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长得像典型的福建、广东一带的人，精巧得有几分憔悴。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身着一套崭新的西装。看样子他的确有些等急了，看到新乔和阿里芒，像是在原始森林里被困了数月后第一次见到人类似的，一个大跨步上前来和他们握手。

在彼此寒暄了几个回合之后，新乔正想以主谈人的身份发话，阿里芒一下把话头抢过去，新乔只好相让，阿里芒毕竟是他的上司。

阿里芒照例又是心不在焉地问他住在哪个区，家有几间房子，会不会讲法语。对方说不会，阿里芒便问英语是哪里学的，回答是十几年以前，阿里芒便问是哪个学校，班里有多少学生……

等到阿里芒将经理的说话职责用尽了，他似乎才想起老太太的吩咐，便让新乔用中文与来者交谈。

“你好！马先生！”

“你好！”

“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广东人吧？”

“没错，我是马来西亚华人，来加拿大已经十年了。”

“那您的国语讲得还蛮好。”

“不好，不好，没有机会说啊！”马先生的这“没有机会说”倒真是大实话，因为他讲的广东腔，尤其是“啊”字一下挑得很高，像是颂歌的结尾的长腔。马先生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谨慎小心、彬彬有礼。新乔不禁故意看了看身旁的阿里芒——后者正像听天书似的看着二人，新乔的意思是：“你看我们同胞多么懂礼貌，多么有风度，你懂什么叫礼仪之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