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心向世界(2)

我看到的世界和你们不一样 作者:眭澔平


在我的文化探险之旅中,既有全世界原始部落的各种风土民情、不同自然环境中的生态动物,也有远古文明遗留下来一连串的未解之谜。比如智利北部和秘鲁南部有很多木乃伊区,过去这里的人认为人在母亲的肚子里是坐着的,所以死的时候也要坐葬,凡此种种都让我逐步拓展了胸襟、大开眼界。

除了这种带有学术性质的游历,我最看重的就是怎样把自己彻底融入当地的风土人情中。和普通的观光客有所不同,我从不满足于走马观花式的游览。在我看来,身体力行的学习才是超越语言、文化和地理隔阂的一个有效方法。

很多人提到旅行,可能觉得这不过是一堆可以向他人炫耀的数据,比如你去了几个国家,我去了几个地方。我觉得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怀着怎样的心情以及以怎样的胸襟气度去和当地人相处——这才是最关键的,也是一个把旅行当修行的行者,

最需要做的功课。

我最辛苦的一课,恐怕要数2004 年在菲律宾的一次旅行。在邦邦牙省的圣彼得镇,有一个叫做古毒的村子。数百年来,村民一直保留着一个传统,就是在复活节前夕挑选信徒,以戏剧的方式,把耶稣受难的过程真人实地地重演一遍。从1955 年开始,这个仪式使用真正的一体磨成的三寸长钢钉把人钉在十字架上,至今已延续半个世纪之久。

2004 年4 月9 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说服,当地人最终同意了我这个首次出现的外国人自愿

被钉在架上。我面临对自己勇气的极大挑战,这甚至超过了我在印度过火节时所经历的痛苦和考验。

村民们从来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外地人,接纳他们的传统,像成年礼考验勇气和胆识一样,自愿忍受钢钉刺穿手掌心的折磨煎熬。当时,仪式还没有开始,报名的15 人中就有3 人因为恐惧而退出了比赛,而另外两人也因为疼痛而引起休克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在近距离拍摄下一个被钉者时,我内心的恐惧难免油然而生, 虽然还没轮到自己,但我已是汗如雨下。终于,我还是说服了自己,躺在了十字架上。

我被钉在十字架上之后,十字架被立起了足足20 分钟。

坦白说,当时连风吹过来我都非常非常的疼。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来了,我一度以为,是不是因为看到我疼痛的表情,他们要把我送到医院。结果,救护车不是来送我的,而是旁边有两个人看到我被钉,一个人昏倒了,一个人休克了,救护车把他们给送走了。

尽管十字架每一个小小的摇摆都是一次剧烈疼痛的折磨,我却在喧嚣之中体验到了一种奇幻般的宁静,甚至,我开始高声唱起了圣歌。我的镇定表现赢得了当地民众的阵阵喝彩。

这一刻我忽然发现,原来旅行就是在上课,它给我上的这一课是:人们内心的恐惧,才是我们这一生最大的敌人,而并不是那些外在打击我们、伤害我们的人、事、物。因此在那一刻,其实我非常开心,因为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恐惧。

据说,半个世纪以来,我是唯一亲身体验古毒村这一仪式的外邦人。刚从架上下来的我,受到了全村和所有围观群众英雄般的礼遇。

那一次的考验,给了我更多的思索,也给了我更多的信心去进行接下来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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