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光花》大头和尾巴 不同的起点(4)

月光花 作者:默音


秦拓把我们送上五楼,我在门口对他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他来宿舍玩过几次,都是白天。秦拓又叮嘱几句,转身下楼。我打开房门,发现何琴瑟缩在一旁,迟疑着不进屋。我问她怎么了。她沉默,如同门边的一道影子。

我没说话也没进去,等着。

其实并没有等太久,感觉却相当漫长。很久以后我都记得那个寒意未退的暮春夜晚的门口,走廊上的感应灯倏然熄灭,只剩下我和她站在昏暗的楼道,门敞着,穿堂风从我们之间涌过。

最后何琴进屋开灯。我跟着进去,关上门。接下来我惊叫一声,开始气急败坏地骂那个毛贼。她看着我,眼神深邃。

开着硕大白花的墙面被人用锐物狠狠刮过。花瓣的一部分像被犁过的地,露出粗糙的墙皮。这是充满恶意的破坏。是什么样的变态才会在盗窃的同时干这种事?

我发誓,如果作案的家伙被逮捕,我一定要在他脸上也刮这么几下。

那天夜里我很难入睡,索性躺在床上盯着墙看。熄灯后,四瓣白花在夜色中缓缓泛起微光,先是一种朦胧不确定的色泽,最后越来越白,直到屋内的物体被莹白的光晕染出模糊的轮廓。如果用灯泡的亮度来形容,大概是十五瓦模样。我不用费力就能看到何琴裹着毯子坐在地铺上喝酒的身影,辨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以后别喝了,好不好?就当我求你。

这话在我心里打转,最终没能在舌尖成形。这一年多,为她喝酒的事,我们有过各种情绪的对话,彼此都疲得差不多了。说来也怪,何琴在当油漆工的八个月间完全没喝酒,似乎体力劳动成了代替酒精的出口。她总说酒是她的心药,我不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她不快乐,而我无能为力。毕竟每个人都只能是自己。

最后我把被子紧了紧,对房间另一头说:你冷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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