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光花》属羊的白羊座女人(1)

月光花 作者:默音


3.属羊的白羊座女人·二〇〇八

今年三月底,我照例收到来自何琴的明信片。每年我生日她都寄明信片过来,大概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以证明我们之间还有那么点情谊。她离开上海已有五年,所以这是第五张明信片。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太多联系。偶尔,我给她发短信,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她适当地回复。仅此而已。

当时我正在杂志出菲林审打样的亢奋状态,草草看一眼明信片就把它收进包里。几天后,新一期杂志总算顺利发行。出刊那天,我双腿交叠跷到办公桌上,往后一靠,试着放松紧绷了大半个月的头脑。办公桌上码着夹满即时贴的杂志校样,像几座彩旗招展的小山。这几座山很快将被清理掉,下个月又会有其他山头逐渐隆起。做杂志是个周而复始的过程,等我再老一些,留在身后的校样大约可以填满一辆卡车。读者又会记住其中的多少内容呢?我们身处快速消费的时代,似乎不该对此抱有奢望。

但我有把握的是,这一期杂志会留下它的痕迹。谁说小资休闲读本不会有重磅内容?我几乎可以想象秦拓对着样刊瞠目的样子。这一想,我很难不感到得意。

正当我放任思绪漫游,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小山像一阵风似的闯进来。这阵风满是烟味,我皱皱鼻子。

“喵,有人来查我们。”小山是个在日本出生长大的华裔第二代,他一着急中文发音就变得古怪,我的名字也从“妙”变成了“喵”。

“慌什么!”我刚把腿从桌上收回来,三个陌生人进了屋。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扑克般的长方脸。他没有寒暄:“你就是杂志的负责人?”

方脸的视线定格在我的嘴唇上方。初次见面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我见怪不怪。我的人中旁边有道一毫米宽的纵向突起,像一根沾在脸上的线。我在十六岁那年做了第二次修复手术,疤痕不再显眼,毕竟还是疤。

我点头,对方一仰下巴:“这间办公室有几台电脑?”

“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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