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着迈克尔。他并未让人给他取来手机，并未因为卧床而大发牢骚，也并未在他的黑莓手机上点击没完没了的电子邮件。两年前，迈克尔得过一次十分厉害的流感，但那时他仍然坚持工作，可怜的实习生们则跑来跑去地把他碰过的所有东西都喷上“普瑞来”免水消毒液。

在我的记忆中，迈克尔还从未如此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

“我爱你。”他边说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的双眼，又捏了捏我的手。

我瞥了瞥正在给迈克尔灌水壶的护士，又瞥了瞥守在角落里的戴尔——戴尔压根儿没有掩饰自己正在偷听。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我，难道是因为我的面孔全然暴露了心中的震惊，还是……喔，我的上帝啊！

“我……我也爱你。”我的回答有些姗姗来迟。这些话从我的嘴里冒出来，让人感觉又生疏又难为情。迈克尔为什么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我？难道他是在演戏给护士看，以免她向媒体走漏风声吗？我感觉既僵硬又忸怩，仿佛自己在演出一场电影，相机正在不停地拍摄，却没有人把台词给我。我该怎么办？

“他们要让我在这里待几天。”迈克尔说。

“我知道。”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好歹有点儿实实在在的话题可以谈了，“待在这里没问题吗？拉希曼医生只要一会儿就可以赶到这里，也许他可以推翻……”

迈克尔又握了握我的手，我立刻住了口。“就这样挺好。”他的眼睛定定地凝望着我的双眼。如今的迈克尔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处还与往日那个十多岁的瘦削男孩一模一样，这双蓝眼睛正是其中之一。他那浓密的鬈发被打理成一丝不苟的发型；牙齿做过细心的矫正和美白；他仍然保持着瘦削的体形，也仍然有些神经质，吃饭时还保持着品尝感恩节大餐的劲头，不过多亏他那添加了蛋白质的饮食，也多亏了私人教练指导的日常锻炼，迈克尔的双肩和胸部已经长出了一圈肌肉。

“我会带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戴尔说。他环顾着四周，从鼻子里发出了轻蔑的哼声。如果非要随口打个比方的话，他的那副样子跟某种大个头的家畜倒是有些相像。“也让你换到一个更好的房间去。”

“没有这个必要。”迈克尔说，“不过还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