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慕容兰心浅浅笑道：“皇姐，常宁吵着你了吧。”

慕容尉迟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他魅惑的表象足以蒙蔽很多人的眼睛，而他的心思藏得太深，深到无人能看透。

他笑的时候其实并不一定是开心，他面无表情时也许并不是生气。

“常宁想在皇姐这里住一晚，你突然折回要见我，一来就让她回关雎宫。她长大了，你这个皇叔父该适当地给她一点自由。”慕容兰心劝慰他。

慕容尉迟疼爱这个侄女，宫里无人不知。她想起常宁听到慕容尉迟过来这里，神情却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情不愿地回关雎宫。

那孩子年纪不大，已经出落得娇媚灵巧惹人怜爱，假以时日，放眼整个后宫，怕是无人能及。

以母后的精明，当初她默许安陵王的女儿常宁入宫，为的是慕容尉迟准许已经掌握重兵的萧家在朝廷中再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母后暗示送常宁回漠北照顾安陵王，看来她已经意识到常宁不适合再长留宫中。

可慕容尉迟驳回了母后。当他牵着常宁的手来水榭时，是那样的小心珍重。他每走一步都在等着她紧跟过来，一路不曾放开她的手。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有注视常宁时，他深幽如古潭的眸底才会有波澜漾开。

想到这里，慕容兰心不由得皱皱眉头。

“自由？朕只说让她性命无忧。”他说得那般笃定。

“你是南溟的君主……”

“朕知道，朕从没有忘记。皇姐还记得从前，你为连利扬来求朕的时候，朕对你说过的话吗？”

慕容兰心唇边的笑容稍纵即逝，“皇上……”

“皇姐也累了，早些休息，朕就不再打扰了。”

半晌她长长叹息一声，面容仿佛苍老了许多，对着夜空繁星喃喃问道：“利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最近连映瞳所有的烦心事都因为慕容尉迟而起--宗霆死活不肯教她武功，她想在慕容兰心那里住一夜，他也来管她。

她试着想快些睡着，希望还能在梦中见到玄之，听他吹羌笛……

不对，好像真的有羌笛声远远传来。连映瞳一骨碌爬起，趴在窗外仔细聆听。

虽然不甚清楚，她能确定宫里某处是有人在吹奏。

鬼使神差地，她起身偷着出了关雎宫，借着朦胧月光循着笛声寻去。

笛声愈发清晰，却因为她的靠近，猛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