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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游之歌:走路的历史》独行者与城市(6)

浪游之歌 作者:(美)丽贝卡·索尔尼


纽约舞蹈评论家埃德温·登比如此写道他对意大利步行者的欣赏:“在意大利古城,大街在黄昏时变成剧院。人们以炫耀的态度散步。十五到二十二岁的少女少男殷勤地彼此炫耀魅力。他们表现得愈高雅,人们就愈喜欢他们。在佛罗伦萨或那不勒斯,在古城贫民窟,年轻人是表演者,他们一有空闲就散步。”对于年轻罗马人,他写道:“他们的散步像是在用身体谈话那样富于表演力。”他也教舞蹈学生看各种人的步行:“美国人占据比实际身体大得多的空间。这一点触怒了许多欧洲人的谦虚本能。但它有自己的美丽,有一些欧洲人能够欣赏……就我而言,我认为纽约人的行走相当美丽、大气和利落。”在意大利,漫步城市是一种普遍的文化活动,而非个人侵略与算计的主题。从在维洛那和拉文那旅行的但丁,到从奥许维兹集中营走回家的普里莫·莱维,意大利不乏杰出步行者。但除了由外国人进行的、费里尼《卡比利亚之夜》里的妓女、狄西嘉的《单车失窃记》里的主角们和安东尼奥尼许多电影里的人物行走以外,都市行走似乎是普遍文化的一部分,而非特殊经验的焦点。不过,像伦敦和纽约这样既不像那不勒斯那样包容,又不像洛杉矶那样可怕的城市已产生自己的步行文化。在伦敦,从十八世纪起,步行叙述不与日常生活及欲望有关,而与夜景、犯罪、痛苦、放逐、想象的黑暗面相关,纽约拥有的也是这样的传统。

一七一一年,散文家约瑟夫·艾迪生写道:“心情沉重时,我经常独自到西敏寺散步;那儿的幽暗和宗教气氛……常常使我的心充满忧伤或深思,使我觉得舒服。”在他这么写时,步行城市街道是危险的,如约翰·盖伊在一七一六年的诗作《琐事》(又名《步行伦敦街道的艺术》)中所指出。走过城市像越野旅行一样危险:街道充满污水和垃圾,许多行业是肮脏的,空气污浊,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廉价琴酒像古柯碱蹂躏美国内城那样蹂躏伦敦贫民,罪犯和焦灼的灵魂群集街道。马车冲撞行人,乞丐恳求过路人,街头小贩叫卖货品。当代叙述充满着富人对外出的恐惧和少女对被诱入或被迫加入性劳动的恐惧:到处是妓女。这就是盖伊将都市步行解释为艺术--保护自己免于飞溅的水、攻击、侮辱的艺术--的原因:

虽然你在白日经过干净巷道,

避开公路的喧嚣,

但你在夜晚绝不经过那些暗路;

只留心安全,并蔑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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