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悬的月，满天的星，便倒映在她浅得近乎透明的眼眸里，亮晶晶的，像……泪水。

欢颜低低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往年，他和家人过了生日，便悄悄来找我，让我一个人伴着他，也挑着这样没人的地方，对饮小酌。我很开心……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们会白天黑夜都厮守在一起……”

她挣开萧寻裹住她的衣裳，纤瘦白皙的手指向夜空，“原来，最后只是我一个人的黑夜！”

萧寻愣了。等回过神来，连嘴里都发酸了，苦笑道：“哦，我听明白了！以为遇到了只修身养性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狐妖呢，原来是只给男人迷了心窍的笨狐狸！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皆然的道理。你看不开，便是醉死在这里，他不喜欢你了，也不会为你心疼半分！”

欢颜低低抽泣，呜咽道：“既然以后会辜负，当初又何必许诺？有他一日，便许我一日欢颜……萧寻，你听他这话说得可好听？原来……一日一日计算有那等好处！若有一日另觅新欢，只需让我即刻死去，便也不算违诺，是不是？”

萧寻吸了口凉气，“他看上了别人，便要你死？”

欢颜定定地看着那星光，大颗的泪珠落下，疲倦地说道：“对，要我死……我不甘心。因为二公子总说他好，我才以为他定然是个好人。便是薄幸负心，你若无情我便休，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我实在不甘心，便是人人想我死，他又何必来推我这最后一下？推我……堕深渊，入地狱……”

她捉住萧寻的前襟，忽然呜呜地哭泣起来，竟如孩子般委屈。

萧寻只觉胸口的湿暖一阵一阵的，透过肌肤一直扎到心口，煎着刺着般难受。

他道：“别怕，别怕！他若推你，我便拉你。我将你拉出深渊，拉离地狱，护着你一直开开心心的……唉，一个人是好是坏，你怎能听别人说？自己认准了要紧。那个说你负心男人好的什么二公子，一定是个瞎子！”

欢颜顿时发怒，攥起拳道：“你才是瞎子！你才是瞎子！我才不要你护着我，他……他自然会护着我！”

他？是那个负了她的男人，还是那个识人不明的二公子？

萧寻迷糊了，却再不敢和她较真，一边抱着她走下石山，一边由她捏着拳头痛捶，还得像哄小孩般柔声安慰道：“对对对，他会护着你，绝对用不着我护你……唉，小白狐，从来只有狐妖戏弄人啊，你怎么被人戏弄了？”

将她抱回屋中时，她已闹得倦了，哭得累了，沉沉地睡倒在他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