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报复

一瞬间，君珂便知道了周夫人院子里的嬷嬷们窜得那么厉害的原因——那不过是为了分散冀北军的注意力，好让周夫人扮成嬷嬷的样子溜出院子，从地道逃生。

周夫人一抬头看见是她，眼神里立刻绽出惊喜，但随即慢慢变色。

她第一眼错觉那是她的女儿周小姐，随即便想起来那是君珂。

那少年回过头来。他没有认出这嬷嬷就是周夫人，只看出君珂认识这嬷嬷。他对此刻的君珂心生怜悯，也不觉跑掉个嬷嬷有什么要紧，便低头笑道：“是你的嬷嬷吗？她要能逃出去，便让她逃吧。”

周夫人原本正因为看见君珂而心虚慌张，此刻听得这声音，脸色又是一变，一转头，正看见少年腰间的黑色玉饰。玉坠半掩在衣襟间，隐约可见兽面花纹。她盯着玉饰，手指抖了抖，突然一把抓住了君珂的衣袖。

君珂的眼睛慢慢落在那攥得死紧的手指上，再缓缓上移，对面的周夫人半躬着身，微屈着膝，仰着脸直直盯着她，眼睛里满是哀求的神色。

哀求她将错就错，哀求她放她一马。

她的手指近乎神经质地用力，试图抓牢这一线生机。君珂皱皱眉，俯视着呼吸急促的周夫人。

她在周夫人期盼的目光里抬手——周夫人眼底爆出希望的光芒——她的手落下，落在周夫人手指上。

随即，在她慢慢变得绝望的目光里，缓缓地，决然地，将周夫人的手指一寸寸捋开。

手指被挣开，周夫人颓然向后一退。

君珂面无表情。

是的，周夫人在为她自己拼尽全力地哀求，于生死一线间，惜性命宝贵。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初连哀求的机会都未曾给她。

拉开周夫人的手后，君珂立即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一把夺过周夫人的包袱，手一抖，哗啦一声，落了满地的珠宝簪环，宝光耀眼，都是价值千金的上品。

“你这吃里爬外的婆子！”君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夫人低骂，“夫人那么器重你，你却在我们周家有难的时刻妄图卷了夫人的细软？你，你，你无耻！”

周夫人退后一步，张口结舌。她实在没想到君珂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但她又无法辩白自己才是真正的周夫人……

此刻她也终于尝到被李代桃僵又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那少年瞟一眼地上珍宝，对君珂的话深信不疑。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婆子能拥有的，那婆子很明显是个趁难背主的刁奴，他眼看君珂“悲愤”得浑身颤抖，赶紧拍拍她的背，又对跟来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几个护卫闪身出来，将周夫人拉到一旁，往嬷嬷堆里驱赶。君珂默然背对，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