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号沿着航道不断向上游推进，已经抵达菲利克斯托码头的突堤外端。他们甚至能够看清码头旅馆的招牌了，还能看见码头入口处停了一辆红色的公共巴士。

“水开了，”苏珊说，“我应该煮几个鸡蛋？”

她站在水手梯的梯脚旁边，因为太靠近引擎，所以驾驶舱里没人能听清她说什么。他们斜过身子，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船长要吃几个鸡蛋？”她大声问。

“两个！”吉姆扯着嗓子回答说。

“煮得嫩一点儿，还是老一点儿？”

“老一点儿。”

他们往船舱里看过去，看见她把鸡蛋一个一个地丢进冒着水泡的炖锅中，然后又把炖锅放回火炉上。这时候，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引擎发出的欢唱声突然变了。那种快速呼啸着的“突突”声慢了下来，越来越微弱，接着顿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听上去无精打采的，最后，声音完全停息了。大家都愣住了，周围陷入一片寂静。罗杰首先打破了沉默。

“嗨，苏珊，是你把引擎关了吗？”

“我根本没有碰它。”苏珊的声音从下边传上来。

吉姆跳进船舱，抓起把手摇了几圈。引擎“突突”地“咳嗽”了几下，又不吭声了。他爬上甲板，走进驾驶舱，把提提从右舷座位上赶下来，掀开一个类似水泵盖的小盖子，然后拧开盖子下边的一个油箱帽，朝油箱里边瞄了一眼。

“完全干了，”他说，“我太蠢了。前天晚上耗掉的汽油比我想象的要多。出发前我应该再加一箱油。嗨，罗杰，小心喽……”他扫了一眼菲利克斯托码头的突堤外端，然后又望了望另外一个方向。妖精号继续向前滑去。他慢慢掉转船头，然后让罗杰继续把住舵柄。

“就像这样，保持前进，看着哈里奇教堂的塔尖。它会继续前进，直到驶出这段航道。我们一会儿在沙洲旁边抛锚……”

苏珊从船舱下边爬上来。他们四个人都站在驾驶舱内，妖精号仍然由罗杰驾驶，悄无声息地向前滑去，驶过一只名为“北礁”的大型平顶浮标之后，速度越来越慢了。吉姆已经去了前甲板，他们听见他正在甲板上拖动锚链。

“船几乎不动了。”约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