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生命

事实证明，信任一个痞子与信任一个骗子同样没有意义。严格一点来说，痞子有时候比骗子更可恨。因为骗子通常行骗完之后即会消失，尚有一线自知，而痞子则不然。痞子照旧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笑嘻嘻的，一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样子。

海飞领着我慢吞吞地逛完了整条八廊街。买了银饰、书籍、手工包和裙子。吃了一碗凉粉和一碗面条，喝了无数杯熏人的甜茶。日落时分才来到了我们的最后一站：北京路，萍措青年旅社。

这就是他所谓“完美”的地方，我们的住地，我晕了。

“喂--”我拉住他，“一路上问你到了完美的地方没有，你总说‘一百多米’（还是川味发音），这都走了几个‘一百多米’了？就到这儿，青年旅社？这就是你眼中完美的地方？”

“怎么，”他非常诧异，“又有住又有吃，还能出借厨房和洗衣机，一间标房才六十，干净又便宜，这难道还不算完美？”

“开什么玩笑！”我叫起来，“你青光眼还是白内障？”

他大笑，拍我背脊。

“别紧张，放松放松！你看你，出来玩就要有玩的样子嘛，怎么还把自己绷得和铁条似的？”

“你到底有完没完！”

“得，有完有完--大姐，不管去哪儿总得先填饱肚子吧？这都天黑了，你不让我吃口饭怎么行？我这人天生不抗饿，而且一出来玩就食量惊人--瞧见刚才咱们吃那凉粉没？就那，我吃完饭再去都能一口气来四碗，外加三个饼子……”

“你猪啊？”

他嘿嘿笑道：“客气客气！不是有人说过吗，人活一辈子，宁做一头快乐的猪，也别做个痛苦的思想家--干吗呀，不就是玩儿吗！老那么认真，憋，你累不累啊？”

“懒得理你！”我白他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