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窗外眺望，先是看着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和阿斯达超市[1]，然后又望向他所深爱的这座城市的远方。今天早上天空晴朗，空气清新。天空如此清澈，他都能看见远处肖勒姆港发电站那高高的白色烟囱，以及那如同一条灰蓝色缎带的英伦海峡。海水在远处的海平面上与天空融为一体了。他从这栋大楼的另一边搬到这间办公室来还没多久。他先前在那边看到的景致只不过是拘留所那灰色的平板房，因此这里美丽的景色对他来说仍然是新颖的，令人愉快。但今天却不然。

他用双手握住咖啡杯，惊愕地看到咖啡杯在发颤。见鬼，他昨天晚上醉到了什么程度？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克莉奥什么都没喝。那样也好，她就能开车把他带回她的住处。可是，要命的是，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是否做爱了。

今天早上他本不应该开车来这里。他知道，他的酒精含量大约还是超过了限量。他感觉肚子里面像是有一台混凝土搅拌机在那里转动。他不能确定克莉奥逼他吃下去的那两个煎鸡蛋是否会成问题。他很冷，便从椅背上取下他那件紧身的夹克，把它穿上，然后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件浏览了一遍，这是记录布赖顿霍夫市每天发生了什么的事件表。表上每分钟增加一次新记录，旧事的进展状况也不断地刷新。

其中意义最为重大的是发生在肯普镇的对同性恋者的恶意攻击以及在国王路上的一次严重袭击。刚刚刷新的一条是发生在科尔登单向行车道上的交通事故，是一辆小汽车和一辆摩托车发生了碰撞。它首次记入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二分，刚刚又被刷新，说是要求派出H900——载有伞降急救人员的警用直升飞机。

不好，他心想，微微哆嗦了一下。他喜欢骑摩托，十几岁时便经常骑。自从当上警察，开始和桑迪约会，他就再也没有骑过了。他从前的一个同事，名叫戴夫·盖洛的，退休以后便为自己买了一辆很酷的带红色车轮的黑色哈雷。如今格雷斯升职以后便可以免费使用一辆公务配车，于是他极想将自己的那辆阿尔法-罗密欧——它近来在一次追逐中损坏了——换成一部摩托。等保险公司那帮杂种把款付清——或者说假如他们会付清的话——他就要这样干。可是当他向克莉奥提起这点时，她便大发脾气，尽管她自己坐在方向盘后面也有一点儿粗心大意。

[1] ASDA连锁超市集团，以廉价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