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回家,父亲在客厅看电视,母亲在卧室听收音机。母亲向我抱怨说:“你爹现在一点也不关心我,只知道看电视。”
父亲也偷偷给我说:“你妈现在又开始矫情了。不过,由她闹腾去,闹腾够了自然就老实了。”
嫂子笑眯眯地对我说:“你都不知道咱爸咱妈,跟小孩子似的。到一块就吵嘴,吵得可有意思了。”
我说:“举个例子听听。”
“就说今天早上吧。咱爸给咱妈端饭,咱妈嫌饭热,说咱爸想烫死她。咱妈的眼不是看不见了么?咱爸就说,我哪像你黄瞎子啊,‘瞎’狠‘瞎’狠的。”
我笑着问道:“那咱妈怎么说?”
嫂子笑了半天,说:“咱妈骂得更有意思啊,咱妈说:‘我再瞎狠瞎狠,也比某些嘴歪眼斜心不正的人心正!’”
是了,那段时间父亲中风,形象刚好可以用“嘴歪眼斜”来形容。
我知道,他们又发明了一种除了剪发之外的爱的表达式——吵嘴。
我看着他们,仿佛回到了那个我不曾目睹的当年。
他站在胡同东头,她站在胡同西头。
媒人说:“喏,就是他(她)。”
于是,远远相望,虽然眼里彼此的面目模模糊糊,但心跳带来的震颤感 却是如此清晰。
于是,执子之手,不曾放弃,不说别离,只肯记得他的好。爱情,从不论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