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落叶的十月是个残忍的月份，诗词把残忍都写尽了，云城反而就拿不出什么荒凉来为那些无边落木祭奠了。秋天应该是空旷寂寥的，可云城依旧拥挤。这是个秋天和春天都昙花一现的城市，这样徒有虚华的城市全国到处都是，地铁里到处都是神色麻木的路人，不夜城里多的是喝到吐血称兄道弟感慨人生的年轻人，成功人士又夜不归宿挥霍了一桌杯盘狼藉。好的秋天不在这些城市里，它在喝了几杯酒后一起微醉地走在黄昏里的高原上。在走了十里路才见到炊烟的大西北。夜晚降临，星星就挂在树梢上等着你摘，一闭上眼却能看见寂静深林里有雪落下来。秋天的世界因为要开始凋谢所以极力挽回地绽放着，美得让人不知言语。在世界给予的这份美面前，成功、梦想、权利、女人以及爱情都不重要了。

风景太美，干脆，干脆就死在这火烧的秋天面前。世界宽阔，再多漂亮的词汇都是多余。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在原野上，走过前面的落日，翻到另一个白昼，喝还没喝完的酒，梦还没成真的梦。

——疏星节选自《把耳朵捂住》

这个秋天，又和其他秋天没有差别。

日照变短，叶绿素离开叶子，落叶木的枝丫桠末端为保存营养而封闭，落叶化泥。

各地的女王蜂告别死去的工蜂，独自寻找活到下一个旺季的方法。

帝王蝶大举越过边境，从美国飞往墨西哥。

东非平原上，三十万匹斑马和一百万只以上的牛羚跨越三千公里，正从坦桑尼亚走向肯尼亚。路途艰辛，有二十五万只注定无法坚持到终点。

在海中，三文鱼群千里迢迢逆流而上，也在为交配而进行拼命去死的游行。几千公里的旅途中，它们停止进食，浑身血红，长出牙齿，为了保护即将来到的后代，变得凶猛。抵达目的地后，仍有一成到九成不等的鱼精疲力竭尽，死在家门前，来不及产卵。产卵后，其中九成再衰竭而死。剩下的鱼妈妈带小鱼顺流直下重返大海。

与此同时，人类社会里，各家高校门前也在上演同样的事情。年轻力胜的小动物们，拼了命地的挤进校门，有的死于考场，有的迷走街头，把视线投放在另一个秋天。

——天宫雁节选自《秋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