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下的冲击》“现在式”流行文化诞生(2)

当下的冲击 作者:(美)道格拉斯·洛西科夫


角色之间的笑话和旁白也为观众提供了一种新的传媒教育。节目中几乎所有的幽默元素都引自其他媒体。机器人曾制造了一台“安德鲁·劳埃德·韦伯烤架”,专门用来焚烧这位作曲家的乐谱,机器人还曾争论(微软公司)视窗操作系统和(苹果公司)麦金塔系统的优缺点。当机器人看到演员贝拉·卢戈西在一部装模作样的科幻片里脱下实验室大褂,它们就用《罗杰斯先生的街坊四邻》主题歌的旋律哼唱“这是实验室里的美好一天”。这对机器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劣质的特效或故事结构缺陷。当影片传来枪声和看门狗追逐逃跑罪犯的声音时,一个机器人就会大喊:“听起来好像音效师在追我们,快跑!”在另一部影片接近尾声时,一个机器人点评道:“都到第三幕了才上演剧情转折,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

若要弄懂这个节目的幽默之处,观众就需要明白媒体是各种指代信息的自我反射体系,彼此之间可以相互对应。每个笑话都展示出媒体的自我相似性。这不是某种随机联系所能产生的幽默感,而是一部内容互相关联的喜剧,原本看似互不想干的图像和观点其实从某个角度看是彼此关联的。想要融入《神秘科学剧场3000》中的文化,前提是至少能够理解每期节目数以百计指代信息中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理解它们怎么互相关联。当游戏的目标改变,节目角色就要让观众意识到这种与媒体之间的时刻互动的关系,其表现形式可能是角色对“剧中剧”技术水平的评头论足,也可能是通过概括解释剧情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辛普森一家》运用这种自我参照式技巧已经播出了24季,将这种“剧中剧”的情感模式带给了更广泛的主流观众。其片头就是一家人冲向自家客厅的沙发,然后一起看他们最爱的电视节目。为了表现我们越来越具有讽刺精神,这个节目的小主人公巴特·辛普森似乎对自己在片中应该扮演的角色心知肚明,经常对家庭成员可能给正在观看节目的观众留下何种印象发表评论。

尽管《辛普森一家》本身也有故事情节,但这似乎从来都不是重点。观众似乎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即便角色死掉了,或者遇到了可能让他们死掉的事情,他们还会在之后的剧集中复活。片中主人公荷马·辛普森(这个名字显然是取自古希腊诗人荷马)可能会引发核泄漏这个事实并不会引起通常意义上的紧张情绪,观众不会特别在意片中人物居住的春田镇能否幸免于难。我们并不会心存悬念。相反,这里表现出的是另外一种觉悟或剧情逆转,我们的目的是发现节目在特定场景中究竟是在讽刺哪个节目。当荷马去幼儿园接女儿时,他发现女儿被数以百计叼着奶嘴的婴儿围着。真正让观众感到“顿悟”的是,他们发觉这原来是对希区柯克电影《群鸟》的恶搞,这个幼儿园的场景也因此呈现出了恐怖电影的效果。荷马·辛普森并没有任何英雄式的旅程,他一直停留在静止的、似乎永无止境的现在,然而观众们却能够产生各种觉悟。

经久不衰的《辛普森一家》及之后出现的其他一些讽刺意味浓厚的自我参照式节目(《恶搞之家》《南方公园》乃至《办公室》的制作者们都要感谢《辛普森一家》首开先河),采用非叙事的手法,给那些习惯于传统叙事结构的电视观众们带来了类似的满足感。《恶搞之家》(1999年)在2002年被停播,但2005年又卷土重来,而且在网上越来越受欢迎,俨然是为YouTube(视频共享网站)的观众量身打造的。片中的插科打诨似乎与故事本身或故事主线(尽管不怎么样)没有关系,反而将剧情带离了主线,完全打乱了故事的发展脉络。《恶搞之家》不仅在场景之间加入流行文化的指代信息,还将这些指代信息作为虫洞,借此逃离包括节目本身在内的现实,常常一次历时几分钟,但对黄金时段的电视节目而言可谓永恒了。在某一集中,妈妈让儿子去取一盒牛奶,并且嘱咐了一句:“记得从后面拿。”一只黑白素描的手毫无来由地就把孩子拉进了平行宇宙,这里模仿的是啊哈乐队(A-Ha)1984年音乐录像带《接受我》中的经典桥段。这个孩子和乐队的领队一起在纸迷宫里穿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突然间冲破一面墙,重新回到《恶搞之家》所在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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