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做爱时突然睁开眼睛，这是很寂寞的事 

喜代和阿新，据说是在银座的啤酒馆[1]认识的。当年阿新还是个学生，喜代在这里工作。茉莉听到这件事，是喜代出国后的除夕夜。父女俩吃着店家外送的过年荞麦面，阿新忽然提起往事。

“因为当时我认定就是她了。”对于每天去啤酒馆的日子，阿新不害羞也不发笑，语气悠然恬淡地说。

“当时的妈妈是什么样子？”没人看的电视，小声地播放着“红白对抗”的歌曲。

“非常引人注目。”阿新从面碗里抬起头来，想了想后这么说，“身材高挑，妆化得很浓，一副很强势的样子。”

茉莉不禁失笑，“这样看起来很蠢吧。”

“很蠢啊。”阿新喃喃地说，不禁也笑了。

喜代是长女，下面有弟妹各两个。喜代第一次介绍阿新给家人认识时，她家中热闹的情况，看得阿新瞠目结舌。那时喜代最小的弟弟还是个小学生。

“爸爸想起了什么对吧？”

即便茉莉调侃，阿新也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啊……”半晌后，他继续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希望你妈妈能自由自在过日子。为此，就算要我辞去大学的工作，我也愿意。如果她希望我去公司上班，我也会去。”

茉莉乖乖地听着。阿新很难得会把大人之间的事告诉小孩，这可以说是头一遭。

“可是你妈妈说，目前的生活就很好。后来我转到陌生的城市工作，她也跟着我来了。”

茉莉等着下文，但似乎到此为止了。阿新面带歉意，从眼镜后方凝视茉莉。

“所以呢？”茉莉问，“所以你就让妈妈出国了？”

茉莉觉得爸爸这是歪理，离家出国的妈妈是不讲理。她佯装对话题失去兴趣的模样，吃起荞麦面，一边吃面一边走近电视将音量调大。喜代在的话，应该不会允许她用餐时看电视，但阿新什么都没说。

这一夜，阿新说的是事实，但并非全部。例如，“认定就是她了”的人并非只有阿新，当时有很多人都在追求喜代，只是喜代最终选择了阿新。忽然冲去阿新的租屋说“我们结婚吧”的也是喜代，阿新顿时感到很困惑。像这些事情，阿新都没说。只说是自己单方面爱上喜代，向她磕头求婚，她才答应的。

即使在热得像在蒸笼里的中午，和隆彦在三坪大的榻榻米上缠绵，茉莉也想斩断自己的一切。爸妈和总一郎都是过去的事，今后和隆彦两人待在远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