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停靠在一号站台的火车

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当然，面试的结果还很难说，但他确实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尽可能准确地回顾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面试委员会的提问——既有好问题，也有傻问题；还有自己的回答——用词都经过了仔细斟酌，他很清楚自己的表达非常完美。其中有两三轮问答让面试官格外满意。他站在那里等车，想到这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掠过他方正而可爱的双唇。还有那么一轮问答，他几乎能够回忆起每一个字。

“您不觉得自己应聘这个职位有些太年轻了吗？”

“这个，的确如此。这份工作的责任很重，我也很清楚，如果你们录用了我，我会需要一段时间学习老前辈们的经验，并且听取他们的建议。”（几名老前辈点点头，似乎明悉一切。）“但是，如果年龄真的变成我求职的障碍，那么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将会慢慢摆脱这个缺陷。”

这段回答甚至不是他的原创。以前的一个同事就曾经这么对他说过，而且还声称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回答：而且，从刻意压低的笑声和赞许的低语看来，面试委员会的十三名委员显然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回答。

嗯，真幸运！

那抹静静的微笑再次滑过他的嘴唇。他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他几乎肯定可以赶上八点三十五分从牛津出发的火车，这趟火车九点零四分抵达伦敦，然后他要赶往滑铁卢①，说不定还能在午夜之前到家。如果他真能按时抵达，那么的确有些幸运，但是谁管那么多？也许真的是那两杯双份威士忌让他有那么点飘飘然，对前程充满期待，甚至有那么一阵，心情和天体音乐②的节奏都很合拍。他肯定能够获得那份工作，他觉得——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现在是二月。提前六个月通知，他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应该没问题，时间足够。

他的目光从容地扫过街对面一排十分高档的独立别墅。这种别墅有四个卧室，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他打算买一个那种预先造好只需拼装的温室，种上番茄或者黄瓜，就像戴克里先③那样??或者像赫尔克里·波洛④那样？

他退回木制雨棚，躲避凛冽的寒风。天空中又下起毛毛细雨。街道上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湿漉漉的路面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映衬出微弱的光芒??不过，当面试官问及他在军队短暂服役的经历的时候，他回答得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