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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这个!(1)

想乐:聆听音符背后的美丽心灵 作者:杨照


没有人会这个!

李斯特:第一号降E大调钢琴协奏曲,S.124

Liszt: Piano Concerto No. 1 in E flat major, S. 124

李斯特第一号钢琴协奏曲开头的主题,早在一八三○年,李斯特十九岁时,就出现在他的笔记本上。不过这首曲子却要到一八五六年才第一次公开演出,由李斯特自己担任钢琴演奏,指挥则是大名鼎鼎的柏辽兹。

从一八三○年到一八五六年,李斯特的音乐生涯有了许多改变。一八三○年,他是欧洲最有名的钢琴神童,以惊人的演奏技巧行走江湖,所到之处必定引起骚动。那个时代的钢琴演奏,还带有浓厚的即兴表演意味,不只是曲目中会有钢琴家自己写的曲子,不只协奏曲中的华彩部每个人都弹自己的版本,就算明明白白标示是别人写的作品,钢琴家临场也都会动手动脚,这里改改节奏快慢,那里增添删减几个乐句。

所以李斯特当然也作曲。不过那时候他作的曲子还是以钢琴曲为主,而且大量套袭过去古典大师手法。让李斯特真正开始创作不一样的新时代音乐,是他遇见肖邦之后的事。来自波兰的肖邦给巴黎带来了奇特的自由浪漫气氛,他的《马祖卡舞曲》让巴黎受传统训练的音乐家甚至算不清楚其节拍形式,他们怎么算都是2/4拍,肖邦却坚持是3/4拍,吵到后来都是肖邦赢,他只要说一句:“在波兰,大家都是这样唱、这样跳的!”巴黎人就只好乖乖住嘴。肖邦理直气壮地让音乐中的每一个节拍任性地不等值,竟然产生了独特的美感,而不是惹人厌烦的杂乱无章,这种本事,让与他同辈的音乐家,包括李斯特,留下了深刻印象。

演奏上,李斯特最大的本事,在于能够弹得比谁都快、都大声。长年受肺病折磨的肖邦当然不可能跟李斯特比音量,然而,在沙龙里,肖邦的招牌是将弱音弹出千百种变化,就算他弹的最强的音只有李斯特的一半,肖邦都能借由弱音的音色与层次,让曲子一样有气势,而且更感人。肖邦还能以最新奇的踏板与手指动作,让钢琴美妙吟唱,唱出丰沛的诗意来。

受到肖邦的刺激与启发,李斯特才转型成一个真正的作曲家。再进一步,他在肖邦无法也来不及发展的地方,发展自己的作曲野心。肖邦微弱的琴音,只能靠独奏表现,很难跟其他乐器合作,更不可能与乐团协奏。所以到巴黎后,肖邦就专注只写、只弹钢琴独奏曲。李斯特的巨大琴音,却足以与乐团抗衡,他自然会对管弦乐法有更深刻的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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