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唯一的非浑圆线条来自他的胡须，它们笔直得简直就像列队站岗的士兵，或者是农田里的一排排庄稼；胡子的末梢很锋利，仿佛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气球刺破。我怀疑他有可能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梳子来打理它们的，比如鲸骨或是玉之类的东西。他右手上戴了一枚沉甸甸的黄金戒指，上面刻了一个问号。“这代表你在追求魔术梦想的过程中会不断遇到各种困境，”后来，我向他问及刻这个问号的缘由，他这样告诉我，“在魔术世界里，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找到其中的答案。所以，它永远会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海顿十分擅长发现缺点和问题。在他成为知名魔术师之前，海顿常在纽约街头玩猜豆子骗术，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至少是一个诚实的骗子。1996 年，海顿和杰夫·安东一起创立了这所学校，安东既是一位魔术师，还是一位台球冠军。今晚的课程将由他们二位讲授。其他的授课老师还有鲍勃·西兹，他又胖又丑。我参加世界魔术大赛期间，见过他表演猜豆子戏法。还有来自英国的街头艺人加索，他曾经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伦敦黑客——帕克帮派的成员，这个团伙从20 世纪50 年代初期就开始四处行骗，一直延续到20 世纪70 年代末。在他生病中风以前，加索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纸牌高手之一，只可惜现在因为中风，他的左手已经部分残疾了。

海顿用目光扫了一眼课堂上的听众，随即从背心口袋里摸出一只金色怀表，核对了一下时间：刚好是晚上7 点30 分。课程开始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怎样才能运用好自己的‘先天感觉’呢？”他说话的时候面色红润，斜睨着眼睛。他所说的“先天感觉”，指的是在人类大脑中与生俱来的骗人本领。很显然，这是一个价值连城的问题。按照海顿的说法，去探寻这一问题的答案，就是大家从四面八方赶来学习的目的所在。

有3 种最经典的街头骗局：“玩牢不牢”、三赌一牌局，以及猜豆子。“玩牢不牢”这种骗局较为传统，它的出现时间可以直接追溯到中世纪，不过时至今日，你只能从文献中读到有关它的记载。莎士比亚就曾在自己的作品里多次提到这一骗局。我们在第一堂课上听过关于它的介绍，接下来要进一步挖掘关于纸牌骗术的内容。

海顿和杰夫把牌分发给了我们，然后一对一地指导我们如何能将移牌技巧运用自如。怎样洗牌才是最合适的？怎样可以把扑克牌Q偷换成扑克牌J ？怎样才能让观众觉得我是在折扑克牌A的一角，但实际上我折的扑克牌却是B，同时我还能悄悄地保持扑克牌A的原貌呢？怎么做才能让一张扑克牌Q、一张扑克牌J 看起来像是两张扑克牌J 呢？以上种种，都是我们学习训练的内容。我们学了3 种不同的折牌方式，都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其中一种折牌方式我曾在运河街见过，海顿告诉我，那叫“蛇形折叠”。然后，他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把那些容易露破绽的视角掩盖掉，所有动作中最难把控的，就是你左手9 点钟的方向。我们学习了加索最为著名的查尔斯顿掩饰法，其实就是利用声东击西的原理，用假偷换牌的手法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我们还学习了各种掷钱币的方式，可以抛出不同的花式，做出各种变换。几位大师的代表性手法都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比如戴弗农的光学移动，还有约翰·斯卡耐那善于掩人耳目的赌局滑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