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说得动听。财富与名声正是众人愿意豁出性命争取的。

“他们要我从佛提亚派出人马支持，而我答应了。”他还没等底下人停止低语，就接着说，“不过，我并不强逼不愿参加的人前往。而我自己也不会亲自领军。”

“由谁率领呢？”有人叫道。

“还没有决定。”珀琉斯说。但我看见他的目光飘向他的儿子。

不，我想着。我的手紧抓着椅子边缘。还不到时候。坐在我对面的忒提斯，表情冷淡平静，她的眼神似乎望着远方。我明白了，她知道这件事将会降临。她希望阿基里斯出征。喀戎与玫瑰色的洞穴似乎离我们远去了，成了童年时期的牧歌。我突然领悟了喀戎话里的意义：对世人而言，阿基里斯是为战争而生的。他敏捷的手脚只为这个目的而存在——攻破特洛伊的坚固城墙。他们会让他亲冒矢石，并且看着他双手染血高唱凯歌。

珀琉斯向他的老朋友福尼克斯示意，他就坐在第一桌。“福尼克斯大人会记下愿意出征的人的姓名。”

凳子开始移动，因为许多人纷纷起身，但珀琉斯举起他的手。

“还有一件事。”他拿起一块亚麻布，上面带着深色浓稠的痕迹，“在海伦嫁给墨涅拉俄斯国王之前，她有许多追求者。这些追求者起誓，无论谁赢得她的芳心，都要誓死保护她。现在阿伽门农与墨涅拉俄斯要求这些人兑现他们的承诺，将她带回她的丈夫身边。”他把亚麻布交给了传令官。

我瞪大眼睛。誓约。此时我脑中闪过一幕幕景象：火盆，白羊血，堆满宝物的大厅，许多高大的男人。

传令官拿起名单，众人倾耳听着，我则是六神无主。他开始念了：

安忒诺耳。

欧律皮洛斯。

玛卡翁。

我认得这些名字，我们都起了誓。他们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与国王。但他们对我的意义还不止于此。我见过他们，就在那间飘着浓烟的石室里。

阿伽门农。记忆中长了浓密的黑色胡须，一个眼睛细长但炯炯有神的、喜沉思的男子。

奥德修斯。小腿上有一道伤疤将腿裹住，伤疤呈粉红色，看起来跟树胶一样。

大埃阿斯。他的体格是大厅里所有人的两倍大，身后还放了一面巨盾。

菲罗克忒忒斯。弓箭手。

墨诺提亚德斯。

传令官停顿了一下，我听到有人低声说：“这是谁啊？”从我流放之后，我的父亲毫无建树。他成了默默无名之辈，他的名字已遭人遗忘。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的儿子。我坐着不动，生怕一动就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必须参与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