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做完报告后，一位听众问我：“歇尔先生，你认为在私人生活里，也会出现和沉没成本类似的情况吗？”

我反问回去：“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认为，当人们与一个自己根本不想交往的人交往，却已经进行了很多投资的时候，会有类似的情况。”

我非常坦率地回答道：“很遗憾，私下里我不是很善于交际。我只是比较擅长招揽客户。”

这让我回忆起我有过的感觉：当天在我们的套房里，当我俯瞰拉斯维加斯城市时，一种特别的假日气息油然而生。

她突然问道：“宝贝，你爱我吗？”

太阳还在当头照着，给我们的卧室和起居室罩上一层柔和的光。原本此时此刻的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在这家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豪华酒店，我和这么一位格外漂亮的女士共度了一个美好的夜晚。我爱这位女士，真的非常爱。又或者说，至少我在做着我认为是爱她的事情。没有她，我都不想活下去了。真的不能。所以，对于她的提问，我唯一合理的回答应该是一句理所当然的、深信不疑的而且大声的“是”，这应该也是事实。但是……

她站起来，走向窗户。

其实，我对生活有所不满，内心充斥着种种渴望。难道没有另外一种选择在等着我吗？在爱情中，难道真的只有是和不是吗，就如同怀孕和没有怀孕之间就不存在任何其他什么了？难道共度的那么多日子里，只有丰富多彩，只有开开心心，而没有灰暗和无聊的日子吗？那些躺在沙发上、坐在电视机前的珍贵的、永不复返的时间都被我错误地挥霍了吗？我真的对这位女士好吗？难道不存在没有实现的愿望，难道没有过悲伤乃至严重的头疼的时刻吗？种种事情让我产生了怀疑。

我一直都在用“是”回答她的提问，这些也都是真实的回答。为什么我也应该撒谎呢？难道在感情问题上，真的存在真实吗？如果是的话，那么真实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又或者相信幸运真的就能事事幸运吗？怀疑幸运就意味着自掘幸运的坟墓吗？如今，在太阳的光芒下，在拉斯维加斯奢华酒店的套房里，我突然不能用“是”来回答了。原本可以回答“是”，但也可以不回答。我的头脑里充斥着隆隆的声音，很多列火车驶过我的脑袋。我想坚持我的做法，又或者不能坚持？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我失去知觉了。我感觉自己有点神游出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在等待我的回答，她开始对我产生怀疑。这是一个恐怖的时刻。她还站在窗户前，垂下了头。我看着她，欣赏着她和她的美。此时此刻我多么爱她。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