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 霍兰见闻(1)

舒勒的怪兽 作者:哈德森


医生的化验单:2002年1月21日—据今日调查报告,舒勒在0~3岁孩童的表现上勉强合格。除了个人社交能力符合年龄标准外,她在所有成长指标上均显示出滞后状态。

7个月前,我们带着舒勒去作了那场苦乐参半的测验;4个月前,整个世界发疯了;几星期前,西蒙医生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从而引发了我们探索舒勒未知沉默的旅程。在经历了所有这些之后,一天,我想到送给朱莉一份绝妙的母亲节礼物。这份礼物是由我和舒勒带给她的,它是如此特殊、完美。

“妈妈。”

舒勒18个月大了,她本该会说话,至少在牙牙学语,但那时我们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我想我俩打心眼里知道她是时候说话了,要不我也不会大费周折地为了一个母亲节,花上那么长时间折磨可怜的舒勒。

“妈妈,妈妈,妈妈!”离母亲节还有好几周,我就一遍一遍地重复。一旦我和舒勒有时间共处,我就会对着她念叨这个词。但每一次,她都会望着我,露出灿烂的笑容,什么都不说。

我也不记得那年的母亲节我最终给了朱莉什么礼物,但显然不是从舒勒口中叫出的“妈妈”。

到了我们开始让舒勒接受0~3岁孩童表现的测试了,显而易见孩子出了问题。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女儿被贴上问题儿童的标签。我拒绝让她热情奔放的性格蒙上阴影,拒绝让那个完整、富有活力的小精灵所有的闪光点都因此黯然失色。

舒勒一天天地长大,她是屋里不说话的孩子这个现实已越发明显。她试图说话时,虽然能够发出元音并带有语调的升降,但声音极其微弱,极少能听到辅音。舒勒说起话来十分像一个失聪的孩子;似乎她的大脑能够正确地分辨单词,但却无法意识到嘴中蹦出的支离破碎的声音。因为这点,我们不仅像被赶鸭子上架似地前去参加一次次的听力测试,并且我们的内心也开始为她社交能力的发展而担忧。我们无从知晓她将迎来怎样的命运,但有一点十分肯定,她会成为一个“怪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在面对紧接着发生的事时,我俩会如释重负。尽管舒勒个性张扬、无忧无虑又有点儿古怪,她却成了一个小小的摇滚歌星。

我记得有一天我送她到日托所,到那儿时老师正为其余的孩子弹一首活力四射的墨西哥曲子,而孩子们正伴着曲子的节奏跳着舞。我们一走进教室,一群孩子就跑过来,拉着舒勒的手,带她去参加舞会。她没有回头看我,对此我还有点儿自私地怀恨在心。我不知道是否只有我才这样,但我怀疑大多数父母都为孩子在分离时表现出的那一丁点儿不舍而窃喜。但舒勒在这一点上却总令人伤心。

孩子们将她拉进舞动的圆圈中。他们绕着她,充满着离奇的敬仰,用小毛孩特有的声音呼喊着她的名字,仿佛他们是在举办一场摇滚音乐会。“奇—拉,奇—拉!”他们在距她一臂之远的地方蹦跳着,手指刚巧碰到她的身体。这让我想起了影片《第三类接触》中的最后一幕场景,长着橡胶皮肤的小外星人将理查德?德赖弗斯带到飞船上。舒勒在他们中间跳着舞,转动着,偶尔会被撞上,在流着口水的小毛孩的海洋中畅游,但她依然继续跳着舞。

日托所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孩子总是这样同她玩耍。等到舒勒稍大些,转到其他城市的其他学校,也总是发生这样的事。

怪孩子是不会有同伴的。我们知道她有点儿沮丧。但在沮丧中,她依然像是披着缀着星

每当我在博客中提到舒勒,她可能会失聪啦,之后她可能存在习得障碍啊,甚至仅仅是她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总能料到一件事——有人会寄给我《霍兰见闻》。舒勒的状况变得越糟糕,我就会在电子邮件中收到更多的备份——许多份印有《霍兰见闻》的邮件。

有特殊护理需要的儿童的家长们应该完全明白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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