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 霍兰见闻(3)

舒勒的怪兽 作者:哈德森


事隔多年,我仍无法说清我对这个项目的具体看法。我问及朱莉她那时的感受,她也说一言难尽。回想起来,这些人对舒勒大动干戈,但却成效甚微。这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尽力了。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在舒勒人生伊始的3年中,比起康涅狄格州0~3岁项目的这群诊疗专家们,没有谁更努力地试图与她沟通过。打从见到舒勒的第一眼起,他们就致力于同她建立起沟通的桥梁,直至舒勒年满3岁离开这一项目。此间,他们从未懈怠或是放弃过。他们不像医生,而是用宗教传道士般的一意孤行和坚持不懈去面对舒勒的难题。我想症结在于这个项目的浩大声势上。结果是虽然他们费尽心思,但依然对舒勒的大脑问题一头雾水。

“从出生到3岁,您的孩子需要学习很多东西,”项目的宣传手册上如是说,“但不是所有的孩子在学习中都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学习能力。您的孩子没有必要输在起跑线上。在有的家庭中,婴儿或是正在学步的孩子存在认知上的延缓或是缺陷。这个0~3岁项目的使命就是为这些家庭在孩子成长和与健康的相关需求上献计献策。”项目组的人员上门为客户进行诊断,服务范围囊括孩子日常活动的所有地点,不管是在家中、日托所还是其他地方。而在为舒勒服务时,这些人的工作地点是我们的公寓。

调查报告显示,除了几乎为零的言语习得外,舒勒还存在其他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曾多多少少引起过我们的注意。但在专业人士将它们指出后,我们既感到轻松同时又颇为困惑。我猜想我本是等着他们告诉我俩舒勒一切正常,毫无疑问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张嘴说话;相反,他们却看到了另外的一些小瑕疵。

0~3岁项目使用了一个名为马伦早期学习天平的系统,用来测量低龄幼儿的语言、运动和感知能力。项目组最终认定舒勒“低于所有生长平均值3个标准点(这些衡量指标包括精确运动、大面积运动,语言的感知、接受和表达能力)”。除了语言上的障碍,专家们还观测出舒勒发声时肌张力低,且有垂涎现象。于是,他们得出面部肌肉发育不良可能是导致她语言障碍的部分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两位治疗专家走进了舒勒的生活。麦琪提供语言职业疗法。她很快同舒勒产生了感情,对舒勒很友好,但有些不屈不挠。麦琪也是首位朱莉向其吐露心声的专业人士。朱莉的这个想法酝酿已久。

朱莉想教舒勒手语。鉴于舒勒的听力测试结果,我想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想法。但对朱莉而言,这个想法却合情合理。舒勒有话要说,这一点在我们所有人看来都显而易见。我们能清晰地察觉无法被人理解对于她是一件多么沮丧的事,我们也知道她无法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交流障碍。

麦琪并不十分支持朱莉的想法。她一直在使用一个图片交流系统,但它很快令舒勒感到了厌倦。舒勒开始拒绝使用这一系统,或是使用起来十分扭捏,似乎是她发现了这个东西有点儿愚蠢,甚至可能是在挑衅她的智力。(这么说有点儿狐假虎威,因为我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麦琪担心如果我们是在鼓励舒勒说话,那么给予她另一种交流模式可能是在将她引入歧途。一旦被赋予一种在生理上更为简单的交流方式—手语,舒勒可能会放弃为真正说话而努力。

“舒勒0~3岁项目的诊疗专家说一些人不建议让语言功能发育迟缓的孩子学手语。”朱莉在我们下一次见到西蒙医生时这么跟她说。这件事发生在我们与麦琪见面之后。麦琪在会面中告知了我们她的疑虑。“原因似乎是孩子会对手语产生依赖,因而没有动力去学习如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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