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球从帕特里克身旁飞向球网时，他突然一声大叫，绝望地扑向它，结果脸朝下倒入泥中。等帕特里克抬起头来的时候，吉米·林顿和其他人正向他这边跑来，尖声嚷嚷着：“窝囊废！窝囊废！”巴特沃思先生说，那不是世界末日，但帕特里克觉得那无疑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所以那天早上，帕特里克有许多顾虑。

结果，他下楼吃早餐迟到了，几乎没有时间给他的金鱼“小游游”喂食，给“小游游”铲一勺可可米。很快，妈妈从他身后经过时在他的头顶上吻别，一边走一边说话，但压根儿不是对帕特里克，而是对爸爸，说不要忘了把汽车开去检修，然后她出门走了。几分钟后，帕特里克被推进汽车，爸爸告诉他横过学校附近的马路时要小心，要等待，直到棒棒糖人（交通安全员）说他能够横过马路为止——这是他每个早晨都说的话。

和往常一样，帕特里克在桥附近下车，终于他能自己一个人沿着运河步行，不用再管吉米·林顿了，不用管他漏掉的那个进球，或者不用管无论谁的或布赖特韦尔夫人的火山爆发般的发脾气了。他吸着棕色调味料工厂散发的又酸又甜的气味，真奇怪，他喜爱这种气味，但是讨厌真实的调味料的味道。他遮挡双眼以免被太阳晒到，抬头向烟囱望去，看他的红隼是否在那儿。它不在，但是帕特里克并不介意，因为有一些鸭子在他旁边游水，附近还有一只，鸭屁股露在外面，那总是让他微笑。一只雌红松鸡在他前方急匆匆地穿过纤道，消失在长长的草丛里。

他向上拉了拉书包，突然感到非常轻松愉快，直到他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那只天鹅。天鹅站在纤道上，注视着他，等候着他。那让他苦恼，因为帕特里克认识这只天鹅，实在是太了解它了。他们曾经碰过面，看起来像与几个星期前阻挡他上学去路的是同一只。那天它伸展双翅冲向帕特里克，压低脖子发动攻击，像一百条蛇一样发出“嘶嘶”声。为了摆脱它，帕特里克不得不跑进灌木丛里，摔倒在荨麻丛中。所以帕特里克不喜欢这只天鹅，一点也不喜欢。但是他必须要设法通过天鹅这一关——这是上学的惟一去路，他不得不上学，问题在于如何通过。

帕特里克站在那儿，注视着天鹅，只希望那只天鹅决定，回到水中，越早越好。但是天鹅坚定地停留在原地，阴沉地怒视着他，它那双黑色的大脚牢牢地固定在纤道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移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