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靠自己打理
来到纽约,两年半里我搬了六次家,都是为了省房租或是希望离舞团近些。我请不起搬家公司,每次都要拜托我那两只行李箱和纽约地铁公司:把家当装在箱子里,先搬一个下地铁站,再上楼搬另一个箱子下来,然后搬上地铁车厢,再搬下车;到了新家后,腾空行李箱,再回头跑一趟……这是最便宜的“蚂蚁搬家法”,一个铜币就可以搬一趟,每次至少需要来回跑个七八趟。
后来我认识了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的老乡,啊!原来他们有台湾地区同学会和中国同学会,搬家还有人帮忙呢;有些女学生可能只拉过行李,没提过行李。我才知道有些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和我这么不一样。对我而言,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事情靠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没人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宁可自己来,好处是过程中会想尽办法来解决问题,也许很笨,也许辛苦了点,但多做一样,就多学一样。
我曾经在新泽西与人合租公寓,房间好小好小,只要以手为半径,身子根本不必动,往左或往右就可以“拿”到房里所有的东西。也曾住在五十七街的西边,爸爸去探望我时,看到公寓楼梯都是歪的,隔天就叫我搬家;我还没告诉爸爸,那儿的地下室还发生过枪杀案呢,而这却是我住过最“豪华”的地方。
为了圆梦,生活再苦也咬紧牙根过下去
后来搬到皇后区,住在一个三角形的阁楼里,仅仅六七坪大,只有在尖顶之下我才能站直,其他地方都要蹲着,每晚就躺在最斜坡下头睡觉。洗澡、上厕所要到楼下,冬天等冷水变热,会等到想哭;半夜上厕所,冰冷得直发抖。那儿离地铁站很远,而且每次上车都看不到白人乘客,听到的都不是英语,不禁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在美国,越往城里走才会有越多的白人上车。
纽约大苹果看似灿烂耀眼,许多角落里却有人过着非常简陋的生活。我经常暗暗期待,租来的房间地板可不可以干净一点?可不可以不要都是水泥墙,能够多一块瓷砖?可不可以不要一开灯,蟑螂就“唰”地成群逃跑?偶尔有机会去别人家,哇,他们住得真好!其实可能也只是中等水平。有次朋友开轿车载我出去,我望着街上的行人,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以为在纽约永远要搭地铁,根本没有搭轿车这回事呢;但回想在台湾,我自己不也有一辆车吗?
为了跳舞,为了圆梦,这样的日子我可以过,并不觉得委屈,因为这一切是我自己选择的。爸爸给我的美国运通卡副卡,我极少刷用。不过我也经常思考,难道我的生活质量只能有这个水平吗?我一直告诉自己:“我相信我可以养活自己。我一定要活得像样一点。”后来随着我在舞团逐步晋升,生活也渐渐有了改善,虽然过得还是十分俭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