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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勒克莱尔夫人在巴黎,1798—1799(5)

法兰西帝国玫瑰:波利娜·波拿巴的自由、爱与欢愉 作者:【英】弗洛拉·弗雷泽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莱蒂齐亚经常和一岁的外孙德迈得在一起。此外,令她高兴的是,她又能和老朋友佩蒙夫人相聚了。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莱蒂齐亚可以随心所欲地用意大利语说话。罗拉说,波拿巴夫人说的法语让人费解,虽然她曾经在法国南部生活了数年。而且,波拿巴夫人对自己母语的文学一窍不通,更别提法语文学了,所以在巴黎的社交场合,她总摆出一副高贵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以免暴露她在这方面的无知。佩蒙夫人是她在巴黎的慰藉,在她面前,波拿巴夫人无所顾忌地谈论她的家乡阿雅克肖,谈论她在科西嘉的亲朋好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只要一打开这个话匣子,一时半会儿就关不上。”罗拉这样说道。

当这两位长辈在佩蒙夫人的家中说话聊天时,波利娜总是乖巧地陪伴在一边,这种时候,她会坐在她最喜欢的那张沙发上,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她会一边摆弄着长裙和披肩上的褶皱,一边和她母亲回忆着过往的旧事。她们会说起科西嘉的爱国派人士点燃的那场大火,大火烧毁了她们的家,流离失所的一家人逃出了阿雅克肖;她们会说起黑夜中那条危险的沿海小径,说起拿破仑划着小船来寻找她们;她们会说起海上的漂流,北上土伦的海洋上,那变幻莫测的天气。现在,六年以后,波利娜和波拿巴夫人终于可以在平静的愉悦之中回忆当时的细节。

当拿破仑率领埃及军团挺进巴勒斯坦和尼罗河上游的王国时,他的家族在巴黎聚合了,虽然这样的聚合在罗拉看来未必就充满了亲情的温馨。姐姐埃莉萨,姐夫弗利斯·巴切奥切,以及哥哥路易和弟弟热罗姆都已经和波利娜分别一年多了,他们发现,波利娜现在很刻薄,这是那个时代美女的特征。一天,到了佩蒙夫人家之后,波利娜挨着女主人坐下,她问道:“约瑟夫呢?我看见他的马车停在门口。朱莉也在这儿吗?可怜的朱莉,她可真丑。罗拉,你同意我的看法吗?”当她听到罗拉表示反对的时候,她显得大为吃惊:“什么!这还不丑?阿尔贝,你听到你姐姐的话了吗?”她大声地问着主人家的儿子。正在这时,约瑟夫和朱莉走了进来,有人拼命地向她打手势制止她说下去,可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接着说:“哼,约瑟夫心里很明白,他可怜的老婆就是个丑八怪。”

罗拉记录道,还有一次,波利娜在艾梅的陪伴下,仪态万方地出现在佩蒙夫人的晚会上。她一出现,一位叫奥古斯特·德·蒙泰居的先生就围着她转了,对她百依百顺,心甘情愿受她奴役,听凭她差遣。随后,波利娜的母亲带着她最小的女儿,和艾梅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卡罗琳进来了。卡罗琳一头金色卷发,裸露着白皙的双肩,周身洋溢着愉快的气息,见到姐姐波利娜,她尤其兴奋,开心地扑向波利娜,抱住了她。但波利娜注意到奥古斯特·德·蒙泰居很欣赏卡罗琳带来的这一美好场面,“哦,我的上帝!”勒克莱尔夫人冷酷地推开了妹妹,“妈妈,她怎么笨拙得像个费由莫博的农民。”费由莫博是科西嘉一个很荒野的乡村。这次轮到卡罗琳哭泣着离开了佩蒙夫人的沙龙。

罗拉还记录了发生在她母亲和兄弟阿尔贝之间的一番有趣的对话,她母亲问阿尔贝,当时一个搞得人心惶惶的窃贼是否依然出没于威尔伊克路,骚扰过往的路人,阿尔贝随口说没这回事。那么,她母亲接着问,过去的八个晚上,他又何必护送波利娜,把她送到她居住的那条街上呢。阿尔贝不禁红了脸,佩蒙夫人趁机警告道:“波拉塔是个小野蛮,可爱的小野蛮。”她还劝他趁早把这护送的工作移交给某位“英雄阿贾克斯”,她提议比如蒙泰居先生就很适合做波利娜的护花使者,兼任她的随从。然后,两人就开始用希腊语对话,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罗拉接着写道,这里的“英雄阿贾克斯”,特指波利娜的情人和狂热的追求者蒙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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