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自己的路》 序(1)

走自己的路 作者:龚琳娜 老锣


高文厚

与老锣相识20年了,当老锣(Robert Zollitsch)还是位年轻小伙儿时,我和妻子诗聂姐便与他一见如故。我们的友谊源自内心激情的共鸣与分享,当然,我们气场相互最合的那部分,是“音乐”和“中国”的交集区。老锣的音乐令我和诗聂姐着迷,尤其是他和中国音乐家合作的那些温暖的曲子。

我们与龚琳娜相识,则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结交老锣多年之后,有一天,刚从中国回来的他兴冲冲找到我们,“听听这个”!那是他新录制的音乐。伴着老锣的巴伐利亚琴,一位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飘荡而出。老锣和他刚认识的女孩儿合作的这段音乐,竟然是即兴音乐,未经谱曲和排练,老锣不知道女孩儿在下一分钟将唱出什么,甚至女孩儿自己也不知道,旋律在琴声和歌声的相互交织中,自发地向前推进。这简直是个奇迹,因为它听起来绝不肤浅,甚至其旋律有相当细腻和平衡的结构。我们品评道:对于抱着巴伐利亚琴寻找知音的琴手来说,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心有灵犀的歌者,纯属幸运,老锣对此欣然承认。

说到那位女歌手,她的声线柔和,甚至偶尔漾出些慵懒,但我们能感觉到,在貌似平静的表层下燃烧着激情之火。老锣毫不掩饰他被这女孩儿吸引,并且他认为吸引是相互的。或许这“吸引”并不局限于艺术吧。世上有一种男人,当他听到某类特质女孩儿的嗓音就会心摇旌荡、难以抗拒,老锣自我剖白就是这种人,他之前的伴侣是杰出的蒙古族女歌手乌仁娜·察哈图姬。现在录音中这陌生女孩儿或许不是大牌歌星,但她的声音清澈中透射出明媚,明媚中散发着感性,似乎隐约在渴望一份承诺。

如您所知,那就是龚琳娜的声音。我们和她本人见面则是一段时间之后了,那时她已是老锣的新女友,他俩一起来我们荷兰的家中做客。我和诗聂姐安家在莱顿古城中心傍着运河的静谧处,在我们共进午餐的美好时光中,琳娜的活力四射和爽朗健谈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坐在我们中间,尤显她青春年少。我心下不由思忖:这对情侣会牵手多久呢?他们将会琴瑟合鸣出美好的艺术成就吗?老锣满脸写着幸福,显然他对于与琳娜的音乐合作充满憧憬。老锣嘴上并未吹嘘他和琳娜的合作计划,不过他褐色的眼睛里时而闪现出一丝俏皮的狡黠,像是自信地炫耀“等着瞧吧”!这正是相交多年来我们所熟识的老锣本色。

记得1995年我们在鹿特丹第一次见面前,老锣先是寄了一盘他和乌仁娜合作的音乐磁带到我们的办公室。当时我们正在筹备荷兰的东亚音乐研讨会和系列演出,并已经圈定了众多杰出音乐代表,包括苏州的道教音乐、刘索拉、琵琶演奏家吴蛮、古琴工作坊、日本梵呗音乐,等等。但我们希望寻到更大胆的作品,恰好这时听到老锣的磁带,诗聂姐和我都觉得这是天赐机缘:完美的音乐、精妙的编排、冲击力直达心灵。

我们毫不犹豫立即邀请老锣的三人乐队参会,那届会议冠名为“磬”,并在鹿特丹的多伦音乐厅举行了演出。那真是美好的一刻,从那时起,我们和老锣便成了一生的朋友,彼此分享我们的热爱:爱音乐、爱中国、爱美好的人们、爱美食、爱这世界上美丽的一切!

而现在,老锣的生活和音乐历程已进入“琳娜时间”。起初老锣的一些朋友对于龚琳娜的歌声不以为意,大概是各有所好的原因吧,他们觉得她的声音平淡无奇,缺乏摄人心魄的能量。诗聂姐和我则看好琳娜,或许她需要打磨,还需要找到能让她尽情挥洒嗓音和特质的曲子。不过,考虑到老锣对待音乐搭档的态度一向以严厉苛刻著称,所以至少在当时看,他与琳娜的合作能否持久和卓越尚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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