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感动十分(5)

我在台湾 我正青春 作者:蔡博艺


他们错过了火车,但是没有错过真情。1983年,在少年还维持着烦恼的时候,父亲却过世了。闻讯赶来的人们将家里围堵得水泄不通,只是为了送他们的老师最后一程。家里人本想低调下葬,却没想到成就了十分最隆重的葬礼。此后,父亲变成了墙上的照片,挂在店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被挂在一楼最高的位置,还是一脸的英俊帅气,没有一丝白发,没有一条皱纹,还是那一张年轻的脸。而一直守护他的妻子,此时已经年迈,从小姑娘变成了老婆,再从老婆变成了老婆婆。但是在他过世后的31年里,她始终再未嫁人,独自养育儿女,操持家务,为他默默守护这片家园。当阿嬷讲起她已经过世很久的丈夫时,脸上还是浮现出温柔的表情,语气里还是会流露出想念和怀念的感情。

我不知道在他离开她后,她花了多少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知道在接受事实之后,她花了多久时间才能提起他时,情绪不再波澜。但是我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始终想念着他,想念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她执着的守护着他们的爱情和亲情,就像她执着地守护着这间天灯的小店一样。

当儿女们有了自己的儿女后,阿嬷去台北照看孙子。待到孙子长大,读了大学,由于始终无法适应都市生活,更是因为那一份对于十分割舍不掉的感情,她从台北回深山里的十分老家,独自经营起了这间小店。开始只是卖天灯,把儿子们辛苦改造后的传统再保留下来,让它重新发亮。后来孙子们来帮忙,他们联系厂商设计出了天灯造型的装饰品,一个透明的盒子里,装着用各色花布做成的天灯,再用漂亮的丝带串起来,最后再写上各种祝福,这便成为了人见人爱工艺品。不仅是这样,在之后,店内又创新出来夜光版本和LED版本,价廉物美,备受游客青睐。

阿嬷对于自己店里的产品要求十分苛刻。她晚上睡不着时就会来到楼下,在黑暗中,看着发出夜光的天灯挂饰,把那些不太亮的挑出来,收起,不再放在架子上卖。每一个LED天灯,她都会亲自试过,哪怕儿子孙子们已经做过同样的动作,她依旧认真要求保证每一只天灯的质量都是上成。

对于天灯,阿嬷也有自己的坚持。她会一样要求自己店里放飞的天灯,质量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由于近几年来放天灯的人越来越多,虽说看着梦想被放飞是件让人兴奋又美好的事情,但是现实问题就是,天灯最终还是会回归地平线,它还是会落下来。而人又无法控制天灯的航线,所以它们就散落在大山各处,对于周边的环境多少产生了污染。

志明大哥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开始组织十分的店家们,开车在半径五公里的范围内做天灯的回收,尽量减少对于环境的污染。但是让志明大哥感到又骄傲又无奈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们很少回收到自己家放飞的天灯。由于阿嬷对于质量的要求,她固执的坚持,不许将纸和燃料减量,她要让店里的每一只天灯在放起的那一霎那都能快速高飞,飞得越远越高越好,那么祝福也就飞得很远,升得很高。这些让阿嬷想起来就觉得心满意足。他们家的天灯的确是飞得最远的,志明大哥在桃园的朋友曾经就在家里附近捡到他家飞出来的天灯。

那天我再次拜访阿嬷家的时候,的确发现她家的天灯放飞的速度是最快的,一松手天灯就脱手而出,并迅速地消失在空中,感觉一下子就冲破了云层。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多拍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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