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万物皆相连(30)

西太后:薇薇安·威斯特伍德 作者:薇薇安·威斯特伍德 伊恩·凯利


艺术老师贝尔先生(Mr Bell)曾在日本集中营度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因而在学校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经受过拷打折磨,舌头也被割过,因此讲话会口齿不清。战争夺走了他的健康。在读书时,我完全不知道还有艺术馆的存在:之前从未看过任何艺术复制品的书籍,也从没有在书上看到过艺术品的素描,直至遇到戈登·贝尔老师。我才意识到,以前读过的书都是没有图解的,自己来自一个根本不存在视觉语言的地方。直到17岁,在我打算搬到伦敦的前一个月,贝尔先生建议我前去参观曼彻斯特美术馆,这次经历才切实地改变了我的人生。

当时的学校已经开设了艺术课程,但竟然一直未能涉及具体的画作和美术馆,实在是有些奇怪。我们学过建筑、城堡,也稍微了解了伊丽莎白一世时期与18世纪的建筑、海报、工业制图和字体设计,但这称不上是最好的教育。为了尽到职责,贝尔老师让我们画生活素描,但这并没能将我的精神和手指连接起来,开始真正的创作。然而,用艺术点亮了我心中某些角落的人也正是贝尔先生。记得在最后一个学期,他给我看了一本关于印象派艺术家的书,让我通过印象主义的方式来描绘一些照片中的场景。他同我交流,介绍修拉的点彩画作品,向我展示了印象派的许多技巧,“不要用小画笔,别贪图安全。”我逐渐开始用大的模板刷来绘画风景和静物,方法上也变得更加随心所欲。有一次他看到我在画时装素描,称赞我很有技巧。贝尔先生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认为我应该去上艺术学校,也帮助我准备了申请的材料,但更重要的是,他给予我勇气,鼓励我“要继续,不要放弃”。后来我认识了他的儿子依凡(Ivan),他告诉我贝尔先生因为总是提起我,还曾经惹得家里不开心,他的妻子都听烦了!

历史老师斯科特先生的背景虽然没有戈登·贝尔那么显赫,但却更加年轻,更富有政治热情。薇薇安在格洛索普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是他教的,在被称作“公民学”的特殊课堂里,斯科特用自己骄傲的自由主义思想点燃了学生心中的热情。

他对我们解释的第一件事就是人身保护法里的基本条款。他满怀自豪地倡议文明和民主,憎恨专治监禁,仇视法国君主政治所引起的巴士底狱动荡。他经常说:“只有坚持自由,我们才能享受民主。”感谢他让我在16岁时接触到这一思想。

即使斯怀尔一家没有搬到南边,薇薇安也还是会用贝尔先生帮忙准备的资料去申请艺术学校。几年后,她对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想法开始出现了动摇,是曼彻斯特美术馆和贝尔先生的殷切期望,使她将自己与其他女同学暂时区分开来。此外,母亲多拉的例子也让她相信,女性的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这些经历为薇薇安带来了不安,这种不安迄今为止仍然存在于“薇薇安·威斯特伍德”的事业里,它是一种介于商业利益和纯粹艺术之间的矛盾。薇薇安的期望是能找到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与此同时,文学点亮了她的世界,贝尔先生又坚信她有成为艺术家的天赋,这些都给了她很大的力量。但是她凭借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在这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伦敦、马尔科姆、时尚、艺术和政治,都可以追溯到1958年那一年。快到17岁的时候,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父母认为如果举家搬到伦敦,我们可能会获得更好的机会,于是在哈罗(Harrow)买下了一间邮局。1958年大概在二三月份的时候我们搬到了伦敦,因此我并没有像很多同龄人一样,在16岁离开格洛索普语法学校。我在学校还上了几个月的六年级课程。凭着和贝尔先生一同准备的资料,我去申请了哈罗艺术学校,并且被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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