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看着他，敏锐地说出了这个词：“预算削减。”

阿米迪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这重新引起了他的兴趣。在美国的大部分州，只要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了人员死亡，特别是行人死亡，不管司机是什么情况，事故调查小组都必须介入。但是在玄妙的警务世界里，如果一旦有预算的削减，事故调查小组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尽管警察们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处理机动车交通事故而不是杀人案件。很显然，整个社会无法容忍被人谋杀的死亡，但是对于机动车造成的死亡却宽容得多。在他们眼里，这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一个代价。

“我们来谈谈安全带吧。”蕾妮转换了话题。

“她当时没有系安全带。”

“在报告中，我注意到对于安全带的描述是‘无效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米迪皱了下眉头，挠了挠头，翻了一下他的笔记本。“当我过去检查她的呼吸的时候，我碰到了安全带，它垂落在车厢地板上，是松的，可能是齿轮坏了。”

“安全带是有问题的？”

“是无效的。”

“别开玩笑。”蕾妮的声音高了起来，“为什么会是无效的？”

“我真的不知道。”阿米迪慢吞吞地说。

“你没有检查一下，把它拆开？拜托，警官，如果那个安全带好好的，驾驶员很可能就不会死。这个应该值得进一步的关注。”

“安全带有问题，是一个民事问题，不是一个刑事问题，女士。如果有足够的预算，我们的工作又没那么多的话，我们当然很愿意去关注超出我们管辖范围的事情。但那是对标准调查程序的不尊重。”

蕾妮眨了眨眼睛，当她听出他貌似和蔼可亲的口气中包含的讽刺意味时，她有些发怒了。这就是警务实践中的正式做法和实际做法的区别，这一点她不止一次地思考过。如果她是一名小镇上的警察，遇到了类似曼蒂这样的案子，她会去检查那个安全带。但是一些小的地方警局不会严格依照调查程序来做事情。可恶，那些志愿人员估计有一半都不会拼写“调查”这个词，更不用说依照程序办事了。

“我打过一个电话。”阿米迪警官突然说道。他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想要坦白点什么。

“和那个安全带有关？”既然他们现在是在商谈，蕾妮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喜欢你刚才的说法，因为那个安全带导致了死亡，”阿米迪说，“那只是个巧合，当时安全带正好是坏的。所以我联系了维修那辆车子的修理厂。看起来那个坏的安全带不是刚坏的，事发前一个月以前就坏了，驾驶员还打电话说要去更换，甚至还预约了时间。只是后来她没有过去。”

“她预约的什么时间？”

“事发前一个星期。”

“修理厂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去？”

“她打电话说自己有点事情，然后很快重新安排了时间。”他耸了耸肩，“现在我们知道了，有四个星期的时间这个司机在开车的时候是没有安全带保护的。然后，她喝醉了，发生了车祸。我不知道疑点在哪里，女士，但是在我看来，这类事故看起来一直就是这样。”

蕾妮咬了咬下嘴唇。“我仍然不喜欢‘无效的’这个说法。”

“是她父亲紧张吧。”阿米迪警官敏锐地猜道。

“差不多。那个受害的行人，那个老人的情况呢？”

“他叫奥利弗·詹金斯。住在离事发地一英里的地方。根据他妻子的说法，他每天早上都要沿着那条路遛狗，她一直都跟他说那样很危险。”

“这起事故和他有没有什么联系？”

“詹金斯先生是一个朝鲜战争的退役老兵，靠政府发放的抚恤金生活，喜欢吃奶油冰淇淋。不，我不认为他做了什么事情导致被一辆福特探索者压在车轮下面。另外，那只狗，一直都喜欢啃鞋子。”

这个大男孩的脸保持着冷漠。蕾妮宁愿他再来点讽刺。是不是所有的南方男孩都那么迷人，还是只是她口味独特？

“没有踩刹车的迹象。”她还在努力，仍站在怀疑的角度。

“我没遇到过醉酒的人踩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