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鲁迅离开中山大学的内幕 1

大师远去 作者:岳南


名噪一时的“盐谷一案”,不管事实究竟是小人张凤举从中捣鬼,还是顾颉刚误信陈源之说,鲁迅已把顾当作“阴谋家”来看待已是不争的事实。因了这一“案件”缘由,加之顾与胡适等人的关系,这就为二人后来的交恶埋下了引线。正是由于这条剪不断、理还乱的引线,鲁迅刚到厦门大学的时候,对待与自己同室办公,同桌进餐的顾颉刚表面上很客气,但内心却存着极大的反感。1926年9月20日,鲁迅在致许广平信中第一次提到顾颉刚,并披露了内心的感受:“在国学院里的,顾颉刚是胡适之的信徒。另外还有两三个,似乎是顾荐的,和他大同小异,而更浅薄,一到这里,孙伏园便要算可以谈谈的了。我真想不到天下何其浅薄者之多。”[1] 

在9月25日致许广平的一封信中,鲁迅对顾的态度进一步恶化:“看厦大的国学院,越看越不行了。顾颉刚是自称只佩服胡适陈源两个人的,而潘家洵陈万里黄坚三人,皆似他所荐引。……我是不与此辈共事的;否则,何必到厦门。”[2] 

此后,心中颇为寂寞与恼火的鲁迅又给许广平连发几信,述说厦大与顾颉刚等人的情形:“此地所请的教授,我和兼士之外,还有顾颉刚。这人是陈源(推荐的),我是早知道的,现在一调查,则他所荐引之人,在此竟有七人之多,玉堂与兼士,真可谓胡涂之至。此人颇阴险,先前所谓不管外事,专看书云云的舆论,乃是全都为其所欺。他颇注意我,说我是名士派,可笑。好在我并不想在此挣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不管他了。只是玉堂们真是呆得可怜。”[3]又说:“我的情形,并未因为怕害马神经过敏而隐瞒,大约一受刺激,便心烦,事情过后,即平安些。可是本校情形实在太不见佳,顾颉刚之流已在国学院大占势力,周览(鲠生)又要到这里来做法律系主任了,从此《现代评论》色彩,将弥漫厦大。在北京是国文系对抗着的,而这里的国学院却弄了一大批胡适之陈源之流,我觉得毫无希望。你想:坚〔兼〕士至于如此胡涂,他请了一个顾颉刚,顾就荐三人,陈乃乾,潘家洵,陈万里,他收了;陈万里又荐两人,罗某,萑〔楚〕某,他又收了。这样,我们个体,自然被排斥。所以我现在很想至多在本学期之末,离开厦大。他们实在有永久在此之意,情形比北大还坏。”[4]

1926年10月,鲁迅离开厦大前夕,在其所作小说《故事新编•铸剑》中,借着“痛打落水鼠”的描述,对顾颉刚的红鼻子(南按:顾鼻尖有些紫红,平时说话口吃,鲁迅常以此二点攻击之)加以嘲弄:“他近来很有些不大喜欢红鼻子的人。但这回见了这尖尖的小红鼻子,却忽然觉得它可怜了,就又用那芦柴,伸到它的肚下去,老鼠抓着,歇了一回力,便沿着芦干爬了上来。待到他看见全身,——湿淋淋的黑毛,大的肚子,蚯蚓似的尾巴,——便又觉得可恨可惜得很,慌忙将芦柴一抖,扑通一声,老鼠又落在水瓮里,他接着就用芦柴在它头上捣了几下,叫它赶快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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