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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专访库布里克(4)

我是怪人,我是独行者——库布里克谈话录 作者:吉恩·菲利普斯


库布里克:当然可能了,在浩渺无边永恒不变的宇宙中,任何事都是可能的,我们甚至都不大可能弄懂这些可能性的最表层的东西。但是在人类准备要登上月球的时刻(1968年),我认为很有必要开放我们的思想,去积极推测各种可能性,不要再把思想局限在地球上。没有人知道宇宙中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一位天文学家最近写道:“有时我觉得我们很孤独,有时我觉得我们不孤独。不管在哪种情况下,这种想法都是令人非常吃惊的。”我认为他是个非常杰出的宇航员。

花花公子:您说有数以亿计的星球上有生命,他们比人类先进得多,但还没有进化成非生物形态或超生物形态。如果这种不像上帝的但科技却超级发达的物种主动与地球取得联系,您认为他们会对地球有什么影响?

库布里克:关于这个话题,科学界和哲学界的观点都有极大的分歧。一些人认为与一种高度发达的文明相遇,即便我们基本上能够理解它的科技,也会因文化冲突给人类带来创伤与痛苦,他们会让人类失去自以为是的民族优越感,会完全粉碎人类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的幻觉。卡尔·荣格在描述人类与科技高度发达的外星人接触时,总结过他的立场,他写道:“我们将失去对世界的主宰地位,就像一个眼泪汪汪的老成药推销员曾经跟我说的,他觉得我们‘不再有梦想’··我们会发现我们所有的志向和抱负,不管是智力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已经过时了,这使我们的精神完全陷入瘫痪状态。”我个人不赞同他的看法,但他的观点被广泛接受,我们不能草率地摒弃。

比如,在1960年,布鲁金斯研究所的远程研究委员会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写了一份报告,警告说甚至间接的接触——比如,我们可能通过在月球、火星和金星上进行的太空活动发现外星人制作的手工艺品,或者通过无线电广播与一种星际文明取得联系——都可能会造成人类严重的心理混乱。这份研究报告警告我们说:“人类学的研究档案中包含各种各样来自社会的很多例子,这些社会在宇宙中的地理位置都非常确定,当这些社会不得不与以前不太熟悉的,与它们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不同的社会联系时,它们就瓦解了。其他一些与别的社会联系后而幸存下来的社会,通常都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为了生存,他们在价值观、态度和行为方面都改变了很多。”这份研究报告的结论是:因为随时都会发现智能生物,还因为这种发现的结果还是“目前不能预料”的,所以政府发动科学家继续研究与外星人相遇对人类造成的心理上和智力上的影响是明智之举。看了这份报告,政府采取了什么行动,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这种研究现在已经开始进行了。不过,尽管我也考虑到与外星人联系会对人类在情感上造成不利的影响和冲击,但我个人还是倾向于以兴奋的心情与饱满的热情来看待这种接触。我觉得与外星人接触不但不会毁掉我们的社会,相反还会使我们的社会更加丰富多彩。

还有另外一个积极的因素,所有的智能生物在科技发展的某个阶段都一定会发现核能,这是确定无疑的,这很明显就是任何一个文明的转折点。核能可以不用于战争而为某个文明社会服务,这样这种文明就不会毁灭自己,那么这个文明社会找到正确使用核能的方法了吗?还是它把自己消灭了呢?我猜想,任何一种文明,在它发现了原子能之后,还继续存在了一千多年,它一定是发明了某种方法与原子能和平共存,这就给了我们极大的安慰,我们也就放心了——它还给我们人类自己在拥有核能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提供了具体的指导。不管怎样,说起文化冲突,我的印象是大多数人对此都只是几分钟热度,不会长期关注。报纸和电视会对这种文化冲突大肆宣扬,人们也会极其兴奋地关注它,但一两个星期后,公众的兴趣就会减退,然后联合国或者什么世界组织就会坐下来与外星人平静地讨论与协商各项事宜。

花花公子:您认为外星人会很友善,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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