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运昌说：“我现在就去化装，这个猿猴我来扮。”

大太太原桂芝差点背过气，倒抽了一口凉气，眼里的泪水怕人看见，不敢拽下手绢，低下头下了狠劲挤了挤，泪水被挤得掉在地上，抬头不语，小脚跺了地面叫了一声：“老爷，你不是耍性子的年龄了！”

盖运昌说：“我要是耍性子的年龄，那是我的福气呢！”

事情闹到这份上，原桂芝不好再说什么，盯着李旮渣说：“那就还按原来说好的办，不改了。”

李旮渣心里想笑，有笑也不敢挂到脸上啊。他是巴不得富人有事儿呢，看着盖运昌说：“老爷，就按原来的吧，他是一个乐户人，这事就该他来做。”

盖运昌知道李旮渣的话里也有意思。乐户的地位低下，被人们常挂在口头上的话为：“王八、戏子、吹鼓手。”

盖运昌也不生气，还冲着李旮渣笑着说：“你听着李阴阳：乐户贱民三开门，官娼角伎带优人，见人三辈小，当孙孙。与人同迈步，走偏门，张目脸黄昏！可这人呢？就他妈离不开这乐儿。人哪，都长了根贱骨头呢。”

盖运昌边说还边表演，弄得原桂芝的脸热烫热烫，觉得老爷越老越活得走样了。自家的女儿走了，也不问，顾自乐，还这样在众人面前丢人。米丘却觉得好玩，伸出拇指来和盖腊苗说：“你父亲大大可爱。”

盖运昌安排米丘他们落座。穿过人群，迎着香亭下的一群乞丐走过去，乞丐的身后站着形意拳的三位师傅，这是最乱的时候，就怕乱中生事。时雨厅和栖云厅的宝贝不能在这最乱的时间里出了差错。

盖运昌在栖云厅的宝贝是痕都斯坦玉四系罐。是四姨太的父亲从青海带过来的。这件宝贝虽说不古，颜色也是一般的青色，但玉器上的装饰图案独特，尤以莲枝和莨苕纹为多。看上去怪异，罐口和罐座处嵌饰了银丝，有一种异国风情，看的人不少，看毕每每称奇。盖运昌展出的更多的是自家酿好的药酒，酒香袭人。盖运昌私下里把这件玉器许诺给了县长，但是，那天女女看到时满脸喜欢的样子，盖运昌一时兴起说了：“这宝贝县长看中了，展后就归县长了。”女女说：“老爷，有些东西不懂得留也是罪过。”他琢磨着，并放到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