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目前正在筹划进行扩股，扩股的资金用来收购‘风之尚’广告公司和‘风之尚’发行公司的股权，将来一并装入上市公司。我已经得到了扩股公司的名单，谭官卫夫人的山林投资公司分到一千万股。”柳明说。

柳明的消息灵通在《 北都日报 》是极有名气的，朱道明经常说柳明是新闻工作者中不可多得的天才，搞摄影可惜了。柳明却说自己是一个间谍料，将来最适宜开一家信息咨询公司。

冯子卿皱着眉头对朱道明说：“《 风尚 》的操作一直没有进入正轨，目前它的资产负债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它的营业额是每年七个亿，六点五个亿的广告，零点五个亿的发行。发行和广告分别由《 风之尚 》广告公司和《 风之尚 》发行公司控制，也就是说经营和利润的大部都进入这两个公司，而这两个公司却是由两三个《 风尚 》领导人控制的私人企业。如果柳明的消息属实，那么这两个私有企业又以高价卖给了《 风尚 》。国有企业效益低，都是这样搞的。”

柳明说：“问题还不仅如此，《 风之尚 》还将借给新成立的《 风尚 》控股公司和山林投资公司全部的融资费用，估计需要上亿元。”

“其实一分钱不用出，不过是资本运作罢了。”冯子卿说：“这次融资就将获益几个亿，上市后就上百亿了。”沉吟了一下，冯子卿分析说：“我估计这次融资后，包括山林投资公司在内的大多法人股股东将可能进行第二次股权转移，在公开发行之前，以净资产价格将股权转移到自然人手中。”

“那不是太麻烦了吗？他们已经拿到了钱，何必倒来倒去，”赵莉说。

“这样做也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第一，可以避开企业必须缴纳的百分之四十五的所得税。你想想假设二级市场价格是三十元，以山林公司为例，获利将达到近三个亿，如果让他们拿一半上税，他们能心甘吗？股东是自然人就避开了所得税。第二，可以提前兑现。法人股东锁定期是三年，自然人股东是一年。这样大的利益诱惑能使仙女变成魔鬼。”

朱道明叹口气说：“《 风尚 》成立之初，报社是百分之百的股东。老杜他们克服了很大的阻力，创造了一个奇迹。但是我们这种机制，没有办法给人家激励。后来感觉到在经营管理上有些问题，想解决但是市里又收回了管理权，这几年基本上处于一种监管缺位的状况。还是子卿说得对，权力如果不受监督就一定会出问题。”

“但是从法律意义上讲，老朱你是国有资产的监管人。国有资产流失可是要打你的板子的。当然，按照扩股的方法，国有法人股一点没少，可以避开国有资产流失之嫌。但事实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张尔成沉思了许久，对冯子卿说：“我们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说话。我看还是由老冯起草，我们给市委写封信反映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国有资产流失现在是个大问题。”

这天晚上，冯子卿彻底失眠了。他想起赵莉几天来唠唠叨叨地说着，要他“消停”点儿，还说我们斗不过他们，现在都是这样，你何必较真。冯子卿心里明白，赵莉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一眨眼，他又想起文天祥的正气歌，心里默默吟诵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晨曦初露时，朱社长等急急赶回城里上班。赵莉送走三人，走进国事堂，看见冯子卿依旧躺在床上，两手托在脑后，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她知道冯子卿在想什么，又生气又心痛，走过去坐在床沿，眼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