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庆幸，则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惊人了。如今天子虽然式微，可周天子还在！五公子如果真的圆满地给出了答案，只怕会成为千夫所指！

每个人的心都在突突地直跳，这个问题确实是个机遇，可是它更是一个含着极大危险的机遇。如果自己站在五公子的立场，却如何回答是好？

众人才这样想着，马上又都反应过来！这问题可不是一般的问题，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地问起，可天下的智者贤士又有哪个没有着重思考，苦苦求索？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人能给出圆满的答案，而五公子只是个少年郎，他就算再聪明，怕也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

五公子抬头定定地与赵王后的目光相对。

实际上，此时此刻，他的胸口也是怦怦地跳个不停。他这样定定地看着赵王后，目光却没有焦距。他的喉中有点发干，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眩晕状态中。就在刚才出门的时候，他才在孙乐的提醒下把这个问题整理出一个眉目来。现在，就算天下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却是能的！

可是，他应不应该答呢？如果答了，他就会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当中！天下大乱也就罢了，因为天下只要一大乱，他凭着自己的所知可以成为任何一个具有勃勃野心的王侯的座上佳客！可是，如果天下没有大乱呢？那自己就会成为忠于周天子者的眼中钉了！

这是一个事关终生的决策！一旦选定他就避无可避！他只要把自己所整理出来的说出来，就一定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五公子只是个纯良的贵族子弟，他生平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难以决策的时候！

孙乐坐在五公子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知道，此时的五公子定然是天人交战。不过，这个时候她不会替他拿主意了。这是一场事关终生的赌博，五公子又不是一个野心家，他的命运如何，未来如何走，得由他自己作主！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五公子，连一侧漫不经心地靠着榻几品着小酒的嬴十三，也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盯着五公子！

不过，与众人不同的是，嬴十三在盯着五公子的时候，不时抽空朝孙乐看上一眼。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五公子的这个丑陋稚婢，一直静静地低着头，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殿中的暗流涌动一般。

在一阵沉默中，五公子站了起来。

他本来便长得丰神俊朗，此时此刻，无数的灯火照在他明澈如水的脸上，竟显得光华夺目，动人心魄。

孙乐跪坐在五公子的身后，她没有办法看到五公子的脸，也没有感觉到那令人目眩的光华。可是，她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时此刻，五公子十分自信！自信使得他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使得他一向文弱的气质显出一种深沉来。

这样的姬五，令众人都是心头一惊，同时，一个念头浮出众人的脑海：难不成，这个黄口稚子，还真的有什么远见卓识不成？

五公子静静地看着前方，看着赵王后，在扫视过众人后，清声说道：“天之始终，无不有序！姬五不才，得阅本家丘公所著五行衍生论。”

五公子提到“五行衍生论”五个字时，众人都露出一丝不解。丘公所著的五行衍生说，已经广为流传，天下贤士罕有不知者。这五行衍生说，归根究底不过是巫蛊之术，测应天象之用。虽然近年来有人把它与治国理论联在一起，却不过只是胡乱牵扯，大体都不脱巫蛊天象。姬五在此时提起它，与赵王后所问的问题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