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早年(2)

全新的但丁:诗人·思想家·男人 作者:【英】芭芭拉·雷诺兹


但丁逝于1321年,薄伽丘当年仅8岁,与但丁素未谋面。然而,为给但丁写传记,他探访了许多与但丁有过交往的人,包括其外甥安德鲁。他如此描绘但丁的外表:

诗人中等身材,成年后,略有驼背,步履沉缓。永远都装束得体,与其成熟的年貌相符。长脸,鹰鼻,大眼,宽下巴,下嘴唇较上嘴唇突出。肤色黝黑,发须卷曲,厚密乌黑。表情永远沉郁多思。

从1921年对但丁骨骼的测量数据来看,他的身高在1.644到1.654米之间,约合5英尺5英寸。头盖骨上半部的测量数据证实其确为长脸,鼻腔形状表明其鼻子稍向右偏,大致呈鹰钩状。眼眶显示主人为大眼,右眼较左眼大,且较之稍低。颧骨凸显,但下巴缺失,因而尺寸无法确证。对头骨数据的计算表示其颅容量为1 700立方厘米。脑重量据估计为1 470克。这些尺寸表明,但丁的大脑无论是尺寸还是重量均超越常人。

但丁少年时期未留胡须,据传友人乔托为其所作的肖像画可证实这点。这幅画现在挂在佛罗伦萨巴杰罗美术馆(Bargello)的墙壁上,曾一度受损,于1841年经历了一次十分拙劣的修复。但画家西摩·柯卡普乘其受损过重前临摹下一幅素描,从中可看出诗人的大概面貌。素描中人物脸型椭圆,表情敏锐,未留胡须,鼻子笔直,下巴坚实。薄伽丘提及的凸显的下嘴唇已然隐约成型,或许随着诗人年岁的增长,越加凸显。

没有证据表明,但丁在其父亲建立的第二个家庭中受到排挤。诗人在一首诗中提及,其卧病在床时,有一位妹妹守立在床边,这表明,诗人和后母家人的关系似乎并无龃龉,而且十分和睦:

年轻善良的姑娘,

慈爱又温柔,

守护我濒死之床,

看我眼中无尽的哀愁,

听我口中荒唐的含糊,

芳心惊惧,放声恸哭。

这几句是但丁早期诗选《新生》里收录的一首诗的开篇。在一篇评论散文中,但丁解释说,这位“善良又慈爱的年轻女子”是一位至亲之人。迄今一贯的解释是,此女子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加埃塔纳。1290年,即但丁染疾那年,加埃塔纳约15岁。除了此处简约但温情的赞扬,但丁很少提及他的兄弟姊妹。据说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弗朗西斯科在他流放期间前往探望,并为他谋得一笔借款。但丁在其流放早期作的《飨宴》中曾提及父母一次。在解释他为何用方言而非拉丁语写作时,但丁给出的原因之一是他对母语的热爱,并宣称母语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这话并不虚假,他说,因为这是他父母的语言,他们凭此走到一起,之后才有了他的存在。

我口中之方言便是我父母口中之语言,他们凭此得以走到一起……因此,促使了我的孕育诞生,也自然便是我存在之根源了。

从这些话里,我们能感受到但丁对能够再次聆听佛罗伦萨语的渴望。这甚至或是他对母亲声音的回想: 他似乎在回想父母互相说话的情景。若是如此,这必定是他早期童年记忆之一。

但丁的父亲在1281年到1283年间去世。按照法律规定,当时还处于少年时期的但丁被托付给一个监护人,直到他25岁为止。从《神曲》中多次出现的父母意象来看,过早先后失去双亲的经历似乎在但丁心中留下了情感的缺口。他多次将自己描绘成孩子: 被维吉尔抱于保护的双臂间,被圣露西(St. Lucy)在其熟睡时抱上炼狱山中的一段,受惊时如孩童般向贝特丽采寻求安抚,如同将其视为母亲。有一次,他甚至将自己比作一个婴儿,热切地呢喃着对乳房的渴望。

母亲去世之后,但丁最重要的童年经历是他9岁时和一位8岁女孩的邂逅。当但丁后来在《新生》中描写这段交往时,女孩已经长大嫁人,却又英年早逝了。而但丁这时已是一位有名望的诗人了。诗人在诗中将与女孩的这份美好初遇之情大加美化,视其为自己一辈子臣服于爱情魔力之发端。从现实意义上讲,这可能是他青春期的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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