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访(17)

春季里那个百花香 作者:侯波


一切事都是这样,发生着,解决着,天天难过,天天都在过。

又在家吊得几天针,祁乡长头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到了七天头上,他就又返到县医院里拆了线。线是拆了,可祁乡长的头上却和蚯蚓爬过似的留下了印痕。老婆瞅着,噘着嘴说:“这下得留一辈子了。”

祁乡长说:“难道就长到头上了?”

老婆心疼地说:“可不,人一上了年纪,这疤痕就好不了了。”

两人正说着,乡上的文书小张却打来了电话。

小张说:“祁乡长不好了,这回可把大娄子捅下了。”

祁乡长一听这话,忙问是怎么回事。

电话中,小张就讲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乡上来了两个女记者,她们一来就威风十足地要找乡上的正职,书记学习不在,祁乡长在县里的家里没回来。小张就接待了她俩,对她俩说有什么事就对自己说。那两个不说则已,一说就说出一桩事来。

她俩从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来,说刚才在林平乡上发现了一个沟里有一圈羊,说现在正是封山禁牧的时候,她们来核实一下,然后要写成消息上报的。小张接过照片,看了看,发现照片上是一处山沟里的山坡上,一群羊正在吃草,但背景上除一大堆青草外,赫然有一棵树却是白皮松。小张是从林校毕业的,知道林平乡根本没有白皮松这个树种。再看两人的装束,和地道的农民没什么两样,谈吐也不像是知识分子,由此他就怀疑这两记者是假的,是想借这张照片来诈钱的,就要她们拿出证件来,但这两个记者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出来。她们越不拿证件,小张就越发相信俩人就是假记者。

这时刚好派出所郑平安所长到乡上来了,小张就悄悄地告诉了他这件事,并告诉了自己的想法。郑平安一听,觉得这是个立功的机会,就进了办公室,问俩人是哪的,要她们拿出记者证来。俩人说等见了乡长或者书记再拿。郑所长见她们不拿出记者证,估摸着是冒充的,也是一时欠考虑,当即就掏出铐子要铐两人。

见明晃晃的铐子掏了出来,这两个女的就害怕了,她们从身上掏呀掏,终于掏出了两张记者证来,却是本省某某报农村版的记者,记者证上倒是有公章和钢印的,非常清晰。小张和郑平安俩人瞅了半天记者证,对于真与假怎么也分不出个端倪来。

小张就说:“你这张照片是假的,这不是我们这儿的山,树也不是我们这儿的树,羊也不是我们这里的品种。你们是来诈钱的。”

这句话一说,两女的自知理亏,就不吭声了。派出所所长就吓唬着要逮捕两人,小张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见书记乡长都不在,怕又闯下乱子了,就想放她们走,于是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将这俩记者打发走了。

谁知走是走了,走了没多久,这两个女的却又返回来了。

原来是这两人“偷鸡不成差点蚀把米”,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出了门她们根本就没走,而是到处找人打听养羊的事。终于打问着了林平乡的早然村还有一个人有一圈羊根本没卖。既然没卖,就肯定要放,羊总不能成天圈在圈里吧?当下她俩憋足了劲,问了路,爬了一架山,翻了一架坡,终于来到了该村,也是合该有事,恰好就见一圈羊在山洼里正津津有味地吃草呢,俩人顿时欣喜若狂,拿起相机啪啪拍个不停,同时她们俩还装作游客,和放羊的大爷一块谈了话、录了音、照了相,照相时其中一个女的和那老头一起坐着,怀中还甜蜜地抱着一个小羊羔亲吻。

有了这事,俩人的胆就壮了,重又杀了回来,非要见领导不可。

这回倒把小张弄了个目瞪口呆,小张于是只得赶紧给祁乡长汇报。

现在这阵正是封山禁牧的时候,到处禁声一片,林平乡依然有羊没卖,还在放着,这事要是在报纸上一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祁乡长这领导还当不当了?听得小张一说,祁乡长情知事情是大事,就赶忙往回赶,可一时液体又吊不完,就坐在车上,一只手扎着针头,一只手提着瓶子往乡政府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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