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节 仕途(4)

权力那些事儿 作者:梁振华 龙其林


正因如此,他的小说人物才那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跟读者身边的平常人一样;同时又高于生活,但比现实生活里的人更丰满,更生动。这得益于肖仁福对小说人物的感情投入。他把小说人物当成自己,跟他们同呼吸,共悲喜,几乎将自己化在小说人物的内心世界里。比如《官运》里的高志强、《位置》里的沈天涯、《心腹》里的杨登科,肖仁福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力和情感。尤其是《仕途》,差不多是当自传来写的。小说里的乔不群身兼知识分子和政府官员的双重人格,是知识分子入仕从政的成功典型。

说起机关,其核心永远是权力,如果权力缺失,机关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肖仁福创作官场小说时,始终把握这一核心,将机关人物对权力的运作、对权力的理解和态度形诸于笔端,显得真实可感,令人信服。他不像某些不熟悉官场却硬写官场的写手,凭空想象,编些风流韵事,冒充所谓的官场小说;或拿道听途说的黑幕,哄骗不明真相的读者。无可否认,官场中有风流韵事,也有黑幕,可这是次要的,不属于官场常态。官场常态是围绕权力这一核心所上演的形形色色的悲喜剧。肖仁福说得很形象,官场最生动、最吸引人的颜色,不是金色,也不是桃色,是印泥般的红色。这是官场原色,也应是官场小说的原色。失去这一原色,官场小说必然失真,乃至失去生命力。

按照肖仁福的理解,权力绝不是坏东西,人在官场,谋权,用权,是其本分,也是实现官场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非常正当,无可厚非。进入权力机关,手中无权,肯定不可能有所作为,关键是谋权用权时,得把握好一个度。肖仁福非常推崇英国学者亚丹?斯密的行为适当论,行为的适当就是一个度的问题。也就是说行为的适当性才是行为的准则,一切恶果都是行为失当造成的。谋权用权尤其应讲究适当性,把握好一个度字。一旦度字没把握好,权力的追求者和拥有者就会失去自我,从权力的主人变成权力的奴隶。

故此在肖仁福的小说里,我们很难分出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只有行为适当者和行为失当者。比如《仕途》里的两个主要人物乔不群和蔡润身,都是知识分子出身的政府官员,都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谋权和用权的现实问题。所不同的是,乔不群谋权用权行为比较适当,最后获得了成功,包括职位的升迁和人格的日臻完善;蔡润身谋权用权行为失当,虽到了高位,也做过一定政绩,最后却身败名裂,人格也严重扭曲。这才是真实且复杂的官场人生,不能简单地说乔不群就是好人,蔡润身就是坏人。现实是多维的,用好人坏人这种简单的二元思维模式处理小说人物,肯定会严重失真,且显得虚假,极不足信。肖仁福毫不含糊地说,现实是多彩的,人性是复杂的,生活里不可能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好不坏的俗人和常人。他觉得自己活到年近天命,还从没见过十足的好人,也没碰见过十足的坏人。他自己就是俗人常人一个,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完美无缺,再坏也不可能坏得透顶。有人做善事,不是他天生就是好人,是上帝垂青于他,让他找到了适当的行为方式;有人做恶事,也不是天生就是坏人,是上帝一时困倦,打盹去了,忘了让他找到适当的行为方式,才走向可悲的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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