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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翁婿斗智 3

摩西!摩西! 作者:沈恒


类似的事情也出现在中国古代春秋战国交替的时代。公元前476年,韩赵魏三家分晋,这是战国时代开始的标志。春秋以降,礼崩乐坏,诸侯纷争,王权旁落,天下大乱。赵襄子虽为晋国大夫,事实上已经基本属于诸侯了。他将自己的亲姐姐嫁给当时赵国的近邻——代国国王,双方很是友善了一段时间。得益于这段姻亲,赵人得以从代国获得良种战马来装备赵人的军队。强大之后的赵襄子不但不思感谢,反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向代王突然发难,在一次家庭酒宴上,用斟酒用的铜勺把代王当胸刺死!并且在代人还没有弄明白以前,迅速派兵攻占了代国!赵襄子的姐姐泣而呼天,最后拔下发笄自刺而死。号称知书达理的赵襄子对自己的姐夫都可以这么做,难道狡猾多端的拉班对自己的女婿不可以么?

就像轮船上的老鼠最先感知即将来临的海难信息,雅各对于拉班的一些细微变化以及拉班儿子们的议论也早有察觉。于是,为了赶快远离风暴中心,防止受害,雅各偷偷集结了自己的家人,收拾了所有的财产,神秘地“人间蒸发”了。

雅各全家逃走之后的第三天,拉班发现情况不对,他意识到雅各很可能朝着回家的路逃跑了。凭着父亲对女儿的了解,他确信自己的女儿临走之前一定拿了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女,贪财的拉班怎么可能生下大方的女儿?很快拉班发现家里的神像没有了。事实上,这个偷窃者就是他的小女儿——拉结。

在上古迦南地区,包括古代希伯来人,他们对于宗教信仰还没有形成清晰的概念,很多家族都供奉有自己的家神。家神相当于一家之主,许多大事小情都要向家神请示。拉结偷走了家神,意味着拉班家里的好运气和财富也随之消失——父女关系到了如此光景,看来双方都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拉结偷窃了神像,雅各并不知道。因此,七天之后,当拉班大部队匆匆赶来的时候,雅各认为拉班所谓寻找神像的话,只是借口。理直气壮的雅各告诉拉班,他在谁那里搜到神像,就可以要谁的命!

然而,同样理直气壮的拉班搜遍了每个帐篷,包括女眷的帐篷,却一无所获。但他唯独没有搜索自己女儿身下的坐垫,正是这个坐垫藏着拉班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那个年代,搜查女眷的帐篷,是对男主人极大的侮辱与蔑视。面对人多势众的拉班,雅各只能选择忍耐。

那天一起见证这场好戏的人很多,而且都是拉班的亲族。看看没有查出什么,雅各马上开始数落起老丈人。他把自己这二十年来的苦水统统倒出,把拉班对自己的种种不公正待遇一一指明。当着这么多亲人的面,拉班就是再蛮横不讲理又能如何?他不得不宣称自己只是来给女儿和外孙们送行罢了,绝无加害之意。说不定当时的拉班心中很后悔,为什么不找点别的借口发动同族来追赶呢?

拉班不得不当众宣誓自己不会加害雅各。失望之中,第二天他就回去了,从此以后拉班恐怕成为左邻右舍的笑柄:自己的家神看不住,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也被他的吝啬和狡猾赶走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君不贤臣走四方,父不贤子奔他乡。

旷野中游牧的民族之间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讲,一旦对方冒犯自己,马上拔刀相向,直斗得一方血染黄沙方才罢休。拉班这次没有找到那个神像,如果找到了,恐怕雅各没有机会站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如此快意恩仇,似乎很像金庸小说中的侠客们。可问题是,谁都拖家带口,不可能真的像那些侠客一样来无踪去无影、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行走天涯。那么,一旦一个人倒下了,两个家族从此结仇,你来我去的攻伐杀戮从此开始,绵延不绝的世仇发展到最后,结果谁也说不清。就像如今中东的各个部族、宗派的连环攻击和暗杀一样,令人头疼的同时也令人感到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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